她們學校傳媒學院離他所在的醫院很遠,蘇暮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這順路順在哪兒。
蘇暮抱著紙袋坐在位置上,看了眼開車的謝朝言,發覺他就穿了件外套,看著挺薄。
穿得真少。
“最近又降溫了,您不冷嗎?”
“還好。”
“哦……”
謝朝言問:“你袋子裡裝的是圍巾嗎?”
蘇暮點頭:“是的,準備送給謝予的。”
“看著挺好的,顏色很適合他。”
“是吧,我也覺得。”
她伸手摸了摸,剛剛一直揣著,手探進去還挺暖和。
專程買的深灰毛線,非常適合男生,看著內斂沉穩。
蘇暮添了句:“是我自己織的,織了大半個月呢。”
語氣裡滿滿的成就感。
謝朝言側過頭看後視鏡,手轉著方向盤,說的話不經意了幾分:“你們感情挺好的。”
“還好,有時候也有挺多不如意的地方,也沒看上去那麼好。”
“是這樣的,慢慢就好了。”
“就怕沒那麼容易,有的事情很無力,說不通。”
“比如?”
“比如一些事情的安排,雙方性格什麼的,很多因素,其實彆人看我們都說我們感情好,但不好的地方挺多呀,談戀愛挺累的,有時候會覺得累。”
謝朝言淡笑:“他性格是優柔寡斷了點,但做事很細致,有好有壞,感情也是這樣,需要慢慢磨合。”
“是啊。”蘇暮說:“您說的也是,其實我跟他平常也挺好,可能有些時候是會有點憋心。”
“那你們準備以後工作也一起在北京嗎?”
“是啊。”
“準備做什麼工作。”
“還不知道呢,現在還早,沒考慮過那些,還不知道以後怎麼樣。”
雖然這種想法說出來挺不好,但每次提起未來兩個字,規劃很久以後總是會笑著再來上這麼一句:說不定,以後走到最後的人還不是他呢。
人生太長了,誰知道以後。
謝朝言說:“也挺好的。”
聊了幾句天,又駛了一陣,車到達目的地。
位於右安門外大街的首都醫科大。
蘇暮抱著紙袋跳下車,又轉身遞給謝朝言一個東西。
謝朝言去看,發現擱在對方手心的是一顆粉色包裝的小硬質糖果。
小姑娘衝他眨了眨眼:“謝謝您送我,請您吃糖。”
謝朝言笑了,接過。
之後看著她抱著紙袋往馬路那頭走去,張望了兩下,隨著人群過斑馬線。
纖瘦的身影漸遠,不見。
謝朝言坐在車內,沒有急著走,而且索性就把車停那兒,捏著手裡的糖,感受塑料紙的硬質觸感。
糖是那種街邊幾塊錢可以買一大把的那種,很小一顆,但非常甜。
謝朝言以前吃過,他不喜甜,之後都沒怎麼碰過。
但是這次,也不知道怎麼就起了點意。
他剝開糖紙,把糖放進嘴裡。
果然很甜,能甜到人心頭的那種,謝朝言把糖紙揉成一團,然後丟到小紙簍裡。
往後靠,漫不經心往窗外看,早已沒了她的身影,也不知道在等著些什麼。
無所事事。
其實他今天有假不用去醫院,要不然也不會出來和朋友聚會,但是他撒了謊。
撒謊會成習慣,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就像人嘗到了甜頭,就會一直做下去,慢慢深陷貪婪,直到完全抽不出身。
他不知道自己會到什麼時候。
也許隻有這一次,也許會一直下去,誰知道。
-
天灰蒙蒙的,雨一直下。
春寒,溫度一時都起不來。
蘇暮抱著紙袋在男生宿舍樓前邊等了好久,沒見著人。
她拿著手機,繼續撥了個電話出去,裡邊隻有機械的女聲,說對方電話已關機。
旁邊是男生進進出出,偶爾會側過頭看她,瞧著這個一直站在寢室樓前的女孩。
蘇暮覺得不大自在,轉過了身,給謝予又發了幾條微信。
蘇暮:你在乾嘛。電話一直沒人接。
蘇暮:我來你們學校找你了,人呢?
往上延續著看,已經發了十幾條,就是沒人回。
蘇暮隻能找他的朋友們,以前出去吃飯,認識幾個他身邊的兄弟。
對方在食堂,說馬上過來,到現在也沒見著。
風有點冷,蘇暮去旁邊奶茶店買了杯熱奶茶坐了一會兒,沒過一會兒繼續去寢室樓前邊等著,不知不覺就是一個多小時過去。
謝予的人影半個都沒看見。
蘇暮滿心期盼漸
漸就變成失落。
那種情緒水漲船高,不知不覺就上來了。
路邊還有不少情侶往來,男生撐著傘,把女生摟在懷裡。
隻有她一人,獨自站在男生寢室樓底下站了半天,有經過得多的隻怕都要眼熟她了。
蘇暮準備打電話給姐妹們問問她們打謝予電話打不打得通。
這時,一個謝予的朋友剛好過來,看到她有些意外:“蘇暮?你怎麼來啦。”
對方和謝予一個班,蘇暮認識。
她說:“過來找謝予,你知道他在哪嗎?我過來打他電話關機,短信也沒人回,你寢室跟他應該很近吧,能幫我問問嗎?”
對方神色訝異:“什麼啊,最近不是科技活動周嗎,我們學校和隔壁省院校聯合了一個活動,很多老師學生這幾天要去隔壁省院校校區,他們今天中午就走了啊。”
“今天中午?為什麼這麼突然。”
他抬手看了看表:“是的,這兩天天氣不好改票提前了,這會兒應該就在飛機上呢,手機肯定關機的,你怎麼現在來。”
最後這句話,蘇暮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怎麼現在來,她能說壓根就不知道這些,還以為他是過兩天走,想著提前趕緊把東西送過來順便過來找他給他一個驚喜嗎。
結果現在驚喜沒有,倒是她,這個消息還是從彆人口中得知的。
蘇暮說不清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可能大腦空白什麼都沒想,可能很複雜,說不出來。
有點空落落的。
她笑笑:“我忘了時間,還以為他在。”
“那你這記性不行啊,他今天就不在學校的,下次要來提前給謝予打個電話說說嘛,說不定兩小時前他手機還沒關機。”
蘇暮點點頭,說:“那等他到了以後我再打電話,謝謝你。”
回去公交站的一路已經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蘇暮拎著手裡紙袋,一手拿手機,發怔地看微信上那些消息。
謝予上一條給她發的消息是昨晚的晚安。
他忙,平常會抽空陪她聊,晚上晚安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可能有時候會忙到忘了。
可能他今天臨時要走,當時周圍都是老師就忘了那些,覺得她在學校上課先不打擾她,等到了以後再跟她說這些
,但是,但是他忘了她說要給他織圍巾,肯定要送過來的……
蘇暮到現在還在試圖為他找理由。
她忽然想到謝予說過好多遍下次不會了,說了好多遍對不起暮暮,說了好多遍以後怎麼怎麼樣,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現在堆積在一起想起來覺得很不舒服。
她還想著給他一個驚喜,所以才過來找他,覺得他突然見到自己會覺得驚訝和欣喜。
現在這樣算什麼?
蘇暮孤零零地坐在公交站台上,一條條刷著微信朋友圈。
忽然彈出一條消息。
是她在這個院校認識的小姐妹。
姐妹:暮暮,驚天大消息,我朋友她是跟你家謝予一個隊的,她那會說看到謝予和一個異性在一起!
蘇暮有些遲疑,心裡也有點不安:什麼異性,朋友嗎?
姐妹:不知道啊,我也是朋友發給我的,我看到的時候都驚了,反正也不是學校老師,你自己看吧。
很快蘇暮收到了一條消息,是一張圖片。
那是在人群裡,周圍都是老師學生,謝予和一個女人站在一起,女人穿著大衣黑靴,看起來成熟又知性,很明顯不是他們這個年齡。
他們好像是在拍照,大家都在麵對一個方向笑
蘇暮清楚看到謝予的胳膊搭在對上肩上,是很親昵地那種攬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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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央趕到酒吧去的時候是晚上,不是最熱鬨的點,酒吧裡人不多,一去就看到卡座上的蘇暮。
她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反正就接到蘇暮的定位一看是酒吧就趕緊趕過去了。
蘇暮偶爾抽煙,但酒這方麵朋友們還是很少見她沾的。
人多嬌,看著水靈,什麼都乾淨,哪是那種台上喝酒的人。
要說一個,謝予平常也不讓她喝,女孩子喝了酒醉了最容易受人欺負,以前謝予就把人護得好好的,叫旁人看不得一眼。
所以林央是真擔心。
來之前稍微了解了一下事情,又看了照片,林央說:“感覺還好,應該不是想的那樣,總不可能找個比自己大的,等他在了好好問問他,他現在應該到了吧,我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