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煦思考一會兒, 說:“我並不是反對你,但我也考慮過幾點問題。鎮國公夫人欺負了你和你母親,你母親慘死, 她的女兒是否該為此負責代價?而因為你我的私事,挑起程豹進一步的野心, 總有戰事要起, 這樣對不對?”
趙清漪道:“大晉的發展已經陷入絕境,將整個民族帶入死胡同。中原之外發生著千年之大變局, 而中原上下還全然不覺。亂中求得浴火重生, 也許對整個民族的發展是好。”
陸煦說:“你跟我說的是一件事嗎?”
趙清漪道:“為什麼不是一件事?我是將報私仇與天下之變局結合起來,沒有大礙的。便是真的公主和親,決定這事的人是我嗎?不是我, 是朝廷。”
她比瘋狂時的夏櫻雪狡猾多了,她可不想如夏櫻雪一樣被金手指坑, 也不能像爭霸種馬男一樣迷失人性。這些都是很危險的, 大約會被背後BOSS吞噬。
她就是鑽規則的空子。
一來她母親已死,她和母親已經吃過鎮國公府的那麼多苦頭,並非回到對方什麼都沒有做過的時候,不算莫名其妙;
二來她是間接報私仇, 但是不是自己動手的,自有彆人去決定她們的命運,彆人決定公主和親時也不是為了她趙清漪的利益,而是更大的目的;
三來她們確實是公主郡君的身份,享了身份的錦衣玉食的尊榮, 有因果在身,她們和朝廷當權的人互了因果,她趙清漪完全是局外人。
她隻與程豹結了因果,隻要她將來能站在為民除害的利場上滅了程豹集團,反而是功德了,若能促進改朝換代和民族的航海時代的到來,這方麵的運數可不小。
關於怎麼報仇,什麼時候報仇,魔鬼存在於細節之中。她想想自己挺陰險小人的。
陸煦說:“我是說,你真的不在乎大/晉的天下嗎?”
趙清漪道:“天下乃是華夏民族之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是人民創造了曆史,衣食住行的所有物資都是人民的智慧、勤勞所創造的。皇帝有什麼用?大晉的宗/室有什麼用?”
陸煦忽然有種猜想,可是無法相信,也不想相信。
陸煦說:“旁的我們管不了,你要這樣報仇,我自然助你。”
趙清漪說:“是合作。我助你要回貨物和獲得幾年內的通行自由,能省多少錢?不要說得你都是為了我。”
陸煦沉默了一會兒,低頭苦笑。
趙清漪道:“情義是情義,道義是道義,信用更值千金,但是合作也是合作,而不是單方麵的人情。我不喜歡彆人用施舍的姿態和我那樣說。我這輩子唯一被施舍的一次,是我求了水雲庵的住持師太幫助葬我母親。她也不算是好人,不過壞人有時也會做人事。”
陸煦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男人無法對著這樣又臭又硬脾氣的女子表達什麼深情。但他很快又接受了她這樣的秉性,覺得她本就是這樣的人。
接下來在福州等待了半個月,到第十七天時,才從林村傳來消息,程豹把貨物和俘虜都運送到林村了。
三人點齊人手過去交接,居然是程牛親自來押送,一見趙清漪客氣得不得了。
寒暄時,程牛告罪說來遲了,又說:“本該早幾日到的,但是十二天前,南邊的一夥大海匪頭子柳向飛突襲我們的本島,我們與之大戰了一場。”
霍天放道:“看三當家的神色,此次定是一個大勝仗了。”
程牛嘿嘿嘿地笑,說:“柳向飛突襲我們的計劃本來很好,我們倉促應對,危機重重,但是老天保佑,當時風向突然變了。二哥想起你們當初的順風對西夷使用火攻,就派了小船過去,將柳向飛的主力船隊打得紛紛下了餃子,大部分水手投降。我們再投降水手的帶領下攻下柳向飛的老巢。”
趙清漪道:“這下你們可發了大財了吧,我師兄這點貨,你們也瞧不上了。我說過,程大當家近幾年洪運當頭,本是不利之局也能讓老天借你東/風轉大凶為大吉。”
程牛道:“是,多謝趙掌門吉言。大哥托我送了一點小小禮物給趙掌門,還請趙掌門笑納。”
趙清漪搖著折扇,笑道:“大當家一片盛情,我就卻之不恭了。左右依大當家的洪運,近些年發大財的機會很多。”
程牛說著,手一揮,兩幫下屬抬了兩個沉重的大箱子過來,放了在了地上,打了開來,如陸、霍家中豪富,當然不缺這點,普通子弟隻覺晃花了眼睛。
一個箱子裡全是黃金,還有一個箱子寶石、玉器、南洋珍珠堆在一起。那箱黃金大約有五百斤,古時十六兩為一斤,就有八千兩;而那寶石、玉器、珍珠的價值加在一起隻多不少。
這樣的手筆,看來程豹是極看重趙大神棍了。
趙清漪哈哈笑道:“程大當家好生闊氣呀!看來這回發的財如我所料得那樣大。”
程牛道:“趙掌門還能估計我們在柳向飛島上得了多少東西嗎?”
趙清漪說:“柳向飛是何人,我沒聽過,也沒有見過。我見你喜色盈腮,滿麵福光,心裡忍不住默默算了一卦,才算出你們發了大財。”
程牛道:“趙掌門算出我們發了多大的財?”
趙清漪道:“珠寶古董之類的不好說,市值變化太大,金銀之類的,我算著少說也有這個數。”
程牛看著她比了一個“八”字,說:“八萬?”
趙清漪說:“八萬哪裡夠?折合八百萬兩銀差不多了。”
程牛深吸一口氣,說:“哪有這麼多?”
趙清漪說:“沒有嗎?難道我算錯了?不會吧?如果不是這個數,往後大當家還是謹慎一點,我給他相麵估計也誤。這一步錯,步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