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親手殺李業,將來天下人對她的微辭她倒不在乎,但是影響太子登基就不好了,而讓趙家有此壓力,也不是什麼好事。
範子良、卓昱二人根基不及姚榮,姚榮身後有姚家為恃,他做了還能頂住世人對失敗者的一種同情產生的壓力,憑功能更進一步。
說著,讓伶人獻上一把琴,侍女焚香,又服侍她淨手,她的長指撥撚試了音,又調了一下。
丁丁冬冬幾聲承啟,琴音清越,似煙雨後的青山,又有溪水潺潺。
姚榮拔出劍來,雄健身姿猶如山嶽之重,手中之劍婉轉如遊龍,每招每式都透著古樸之氣,卻少有那花俏的劍花。
這是一把將軍劍,殺人之劍。
趙清漪暗道一個好字,姚榮果然是文武雙全,誠王此人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
趙清漪琴聲越急,姚榮這時調動全身,不再像之前一樣凝沉待發。
李業和諸將連連擊掌叫好。
趙清漪嘴角微勾,朗聲唱道:“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驚弦。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好!好!”
這時那進士出身的馮、張二人才發自真心的讚歎,不是拍彩虹屁。可惜,這詞也不是趙清漪所作。
趙清漪唱完詞,手指撥動琴弦越急,如傾盆密雨一樣,眾人還為這樣奪人心魄的琴聲和詞曲激蕩起伏。
卻見姚榮如遊龍猛虎一般的身子一個半蹲立定,手中之劍脫手而出,飛向李業。等到大家反應過來時已經在遲了,隻聽得幾聲呼喝。
“小心!”
李業雖然未曾設防,但到底是久經沙場之輩,行鈞一發之際,身子一歪,隻覺左臂一涼。
“侯爺!”
李業左臂血流如注,趙清漪下首的武將們個個站起來,但是今日在英郡王跟前夜宴,他們都沒有帶兵器。
姚榮撲向李業,李業卻撿起剛才砍下他左臂的劍刺向姚榮,姚榮剛才雖然沒有一擊即中,但對付一個重傷之人還不在話下,掌影翻飛兩招奪回寶劍,一腳踢向李業。
但是李業身後忽然殺出兩個暗衛,他們一直藏在花園假山之後。李業雄踞西北,富可敵國,豈能不重視自己的性命?
夜宴踐行,王爺麵前他不能身帶兵器,可是行轅本就是他的園子,自然有以防萬一的後招。
那兩個暗衛撲向姚榮,就想救下忠勇侯,卻忽覺迎麵而來一股殺氣,似有暗器之聲,他們不得不閃避。
這一閃避就慢了,姚榮已然撲了上去生擒住了李業。
而暗衛再撲上去,仍然被未知的暗器遲滯。
場麵一亂,文官嚇得兩股打顫,趙清漪下首的武官怒喝:“大膽狂徒!放下侯爺!”
七八個人就朝姚榮遇近,但是忽然眼前飛過一個身影,他們隻覺有一把折扇向他們進攻,他們連忙拆招,可是還沒有打完一招,隻覺脅下一痛,身子軟下去。
不過一瞬間,沒有帶兵韌的武將就倒下四個,沒有人能接住他一招,剩下幾個定睛看他,懼道:“趙大人,這是何意?”
李業此時撫著斷臂之傷,還沒有死去,隻是已被姚榮所製,姚榮提了他到了郭延鎧跟前,本想一擊殺死他,但此時活捉,看著更加漂亮。
李業看看心腹將領震驚的表情,再看那趙季青哪裡還有醉態,身姿如鬆如蘭站在剩下的四位還沒有受製的將領跟前。
李業轉頭看向郭延鎧,郭延鎧原本緊張得心頭狂跳,此時身邊是心腹侍衛護著,而他年紀輕輕武功也不弱。
郭延鎧自斟了一杯葡萄酒,那酒落入夜光杯中,如鮮血一樣紅,郭延鎧舉起酒杯朝李業舉了舉杯。
李業慘然道:“皇上要殺我?”
郭延鎧淡淡道:“西北被你弄得太不像話了一點。你貪點拿點,朝廷尚還能容你,通販兵械於敵,將兵械的鐵重熔販鐵,私殺朝廷命官,甚至與敵約定擄掠百姓,謊報軍功。朝廷以國士待你,你如何能乾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李業也是條硬漢,此時斷臂之痛讓他全身發抖,還能咬牙提著精神說話,李業冷笑:“自古成王敗寇,皇上若要我死,什麼罪都能羅織。”
郭延鎧本也不是愛廢唇舌之人,但是他身為郭永崎的兒子,一個皇子,當然不能讓李業此時反咬郭永崎不義。
郭延鎧道:“你覺得朝廷會沒有證據?夏州禁軍加廂軍本來還不到七萬人,你報於朝廷是多少?糧草且不管你,這十幾年來的多出來的兵器去了哪裡你心中有數。你連出入城門都要收錢,這是要刮地三尺的貪。你說你隻有一個小兒子,要那麼多錢乾什麼?君未想負臣,可你沒有負君嗎?沒有負百姓嗎?”
李業道:“你們都知道?誰說的?是百姓說的?你們一直在騙我!”
郭延鎧冷笑:“是又如何?”
李業又說:“我若死了,西北必亂,大周江山必然不穩!”
姚榮說:“你是指望侯府中的下人去放什麼消息嗎?你們侯府慕僚全都被控製住了,還有侯府的養的鴿子全都死了。”他來得晚可不僅僅是等卓昱進城,他要做得更加萬無一失才來。
李業這才吃驚地看著他們,說:“你是處心積慮要害我!”
這時又衝進一隊人馬,將文官、被製住的武將、夏州商會的人都擒拿捆綁住了。
趙清漪看看剩下的將領,也就出手點倒,無人在她手下能過一整招,在場人都不禁大為歎服。李業苦笑,說:“趙季青勇冠三軍之名原來不假。可是李某就是前車之鑒,鳥儘弓藏,兔死狗烹,現在你為皇帝效力,將來他要你的命。”
李業知道自己必死,棋差一招上了他們的當,心中自然怨極,想要挑撥離間。
趙清漪說:“我跟你不同,我不是名利的奴隸,錢這種東西,我並不是其狂熱的信徒。”
李業說:“你以為皇帝就會相信你?”
“不信就不信唄,又能如何?當初你得到榮華富貴,是因為皇上信你嗎?”
李業不禁一怔,忽然哈哈大笑,說:“我李業翻雲覆雨,稱雄西北近二十年,今日居然死於你們幾個娃娃手中!天要亡我呀!”
趙清漪忽然覺得前太子妃李氏果然和李業是父女,得其真傳,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和他女兒當初一樣,從來沒有悔意,也沒有覺得自己做過什麼惡。死再多的無辜也是因為他們弱,彆人的命全是草芥,誰要擋他都該死。皇帝要殺他,就是皇帝不對,鳥儘弓藏。
趙清漪不是對彆人道德要求高的人,若是許多現代女人麵對著古代男人的好/色早就鑒定是好男人或是渣男了,她卻並沒有這樣想。任何人並不能強求天下人人是情聖,如果人家憑實力嫖是他們的自由,敢做敢當、不在經濟上短了他們的女人,這就是公平的。
她自己不想貪拿,但是並不要求下屬人人是清官,封建王朝中沒有製度保障和數字財政,她若要求人人當海瑞最後是自絕於人,隻要他們拿錢也有底線一點,她就不會翻臉。
可是當她麵對李業時,也不禁感慨:這樣的人真的稱不上梟雄,不可汙辱了曹操。曹操再好人/妻,也是她的偶像之一。
郭延鎧霍然而起,怒道:“你不該死嗎?”
忽然,他身後的侍衛捧出一把錦布包裹的劍來,打了開來,是一把黃金裝飾劍鞘,帶著明黃劍穗的寶劍來。
有布政使馮大人驚道:“尚方寶劍!”
郭延鎧提了尚方寶劍,鋥一下拔出劍來,說:“你死到臨頭還不知悔過,還要口出狂言汙蔑君王,挑撥離間。你絲毫不念你的家族、下屬的安危,可見你之心性。今日本王殺你,不需要你心服,你隻要獻上人頭就好。有不服氣的,去和閻王說去,本王就不信,閻王幫的會是你這種人!”
說著尚方寶劍的劍影一閃劃過李業的脖頸,姚榮退後一步,而李業頸中鮮血噴出,然後人頭落地。
姚榮沒有一擊即中,那麼他來殺,有時並不是抓活得更好。李業死了,就沒有人效忠於李業了,有什麼罪,活著的人隻會想往他身上推,他死了,彆人才會想求活,然後戴罪立功求朝廷。
郭延鎧這時,背後又隱隱出汗,卻強自鎮定,此時他一定要鎮住場子,他才是皇子,是宣撫使,嫂子此時隻是趙季青。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9000+的字數分兩章,怕來不及寫,寫著寫著就連下去了。
三天內本單元可完結的。
有太多想要表達的東西,想要詳細一點塑造人物和朝堂現實。
又會不知不覺囉嗦幾句。
快穿文,古代、現代、民國都有長篇的了,其它部分寫短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