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單元完)(1 / 2)

南造雪子即便此時腳筋被挑斷, 嘴上還被她穿著馬丁靴腳踢了一下, 她心中的恐懼還是對“多多”的。

南造雪子倒在地上,雙手被卸起不來,口中還叫著:“你已經報仇了,你已經殺過我了,你怎麼還能殺我呢?我不是倭人, 對,我是種花人!求求你, 你不是種花女俠嗎?種花女俠不殺種花人。”

趙清漪冷笑道:“現在又知道自己是種花人了?當著東倭人間諜不是很賣力嗎?”

南造雪子哭道:“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 可是我重生到這個東倭女間諜身上, 我就沒有選擇呀!你不是種花女俠嗎?你當是幫幫同胞, 就放過我!”

趙清漪說:“太遲了……”

趙清漪忽然聽到腳步聲, 遠遠傳來人聲, 叫著“廖小姐”。東倭的間諜顯然不隻南造雪子一個。

趙清漪問道:“不想麵對‘多多’也可以, 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就可以賴活或者痛快的死。你現在斷了腳筋,對於土肥原賢三來說,你就是個廢人。東倭人是怎麼對待廢人的,你比我更清楚……”

南造雪子被絕望覆蓋。是的, 她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的話,在東倭間諜係統中是沒有地位的,活得將不如草芥。而一旦被人知道她已經在趙清漪麵前暴露, 並且這樣接觸過,後果更不堪設想。

就算趙清漪放過她,她麵對得隻是比交給多多稍好的結果,隻怕還不如痛快的死,可是她也不想死呀!

南造雪子說:“趙……趙女俠,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隻要你放過我。還有……不要讓東倭人知道我被你抓住……”

趙清漪很想即刻就解決了她,可是在國家民族存亡大義麵前,這些私仇私怨可以先放一邊。一個人的眼界,對她人生的天花板起關鍵作用。

南造雪子對於東倭潛在種花家各大城市的間諜人員不說了如指掌,知道小半壁江山是一定的。

這些東倭間諜收買、色/誘國內漢奸,又盜取種花家高層機密,服務於侵略。

這個間/諜係統是他們花費數年經營起來的,一旦搗毀,短期內很難重建。

並且,從中可以找到哪些官員已經被東倭人攻克,現在的哪些軍事/機密被盜取。

趙清漪看了看南造雪子,心中打定主意,縱然萬般不願,還是取了極好的止血藥給她的傷處上了藥。

現在沒有車,趙清漪又不喜歡凡事都靠金象腿,不想從空間裡取出21世紀的車來。

隻有不甘不願的杠起了南造雪子,她反正被卸了臂膀、斷了腿筋,不可能反抗。

南造雪子的同伴卻沒有找到她,而與趙清漪走向相反方向。

這是12月22日,冬至日的清晨,天邊隱隱露白。

冬至日,古時有“冬至一陽生”的說法,從這一天起,天地陽氣開始興作漸強,又一個循環開始了。因而,冬至乃是“大吉之日”。

趙清漪杠著這樣一個女人,儘管她比彆的女人力氣大,走了這麼久也累了。

看著天邊的一縷溫和的曙光,趙清漪不禁怔住了。

她迎著這縷曙光,毫不溫柔地像放麻袋一樣將南造雪子,或者說蘇若雪丟在了腳邊的地上。

蘇若雪被摔得很痛,可是這和腳上的痛比起來不值一提了。

她躺在地上,聞著塵土的味道,感受到地上傳來的透心寒冷,心中不禁痛苦難當。

為何,她總是這樣命苦?從前她可以恨趙清漪,恨容傾城,恨林青雲,恨容耀廷。

可是,現在她恨不起了。

蘇若雪仰著頭,望著這個窈窕秀挺傲然的身影。

清晨的寒風還吹拂著她的黑色風衣的衣擺,可是寒風也阻擋不住金色的曙光照耀在她身上。

她如玉的麵龐顯得瑩然生光,她身上有一種朝氣蓬勃,赤誠熱烈、奮發向上的美麗。

這種美麗震撼靈魂,任何基於肉/欲的皮相之美在這樣的美之前被撕得粉碎。

這一刻,蘇若雪不是麵上流淚,而是靈魂在流淚。多少不服氣和恨強撐著她,也許她支撐到現在,就是不想要承認,跟她比,她隻是糞坑中的蛆蟲。

人人惡心、輕鄙她。

她愛的人,齋藤新之助,就是厭惡地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趙清漪喜愛這抹曙光,嘴角微揚,似乎驅散了她心中的戾氣。原來天未亮時,還很遺憾,為了民族大義,她不能再次痛快地手起刀落殺了這個毫無廉恥之心的女人。

此時,她卻覺得每日的曙光多麼美好,她的時間實在不多,那些有趣有挑戰有意義的事尚且來不及做。不必對蘇若雪這種人花那麼多心思。

記恨一個人,是因為她是她的一座未登頂的山峰。

可是,她早就將之遠遠拋在下麵、後頭了。

倘若她想再踩她一腳,再恨她一回,她還得返程倒退,隻是誤了自己看更多的風景,攀更多的山峰。

這時,趙清漪垂眸,看著地上狼狽的女人,竟然帶了一絲慈悲的憐憫——完全忽略了一切是自己乾的。

“曙光,美?”

“……”

“你已經活成這個樣子了,今後不死也是一生掙紮在痛苦之中。你想過,怎麼解脫嗎?”

“你說過,不殺我的……”

“我不殺你,恐怕是你自己會受不了接下來的人生而自殺,嗬嗬。”

蘇若雪心底爬上恐懼和絕望,這種黑暗的情感讓她渾身發抖。

趙清漪看著她的模樣,心中了然,忽指了指已探出半個頭的太陽。

“心向著太陽,就不會怕了。”她話音溫淡,像是一個謙和的長者。

“怎麼心向太陽?”

“不是你們東倭姨媽巾國旗的那個太陽。”

“……我……我是種花人。”蘇若雪此時不禁想起南造雪子的一生,不管是她穿之前還是穿之後。她的人生隻有比原來的蘇若雪更加荒誕。

人生也許就是像堂吉柯德一樣,是一場荒誕的戲,年老時有所了悟,可是他的時間已經接近了儘頭,已經不能更改。

蘇若雪忽然覺得,也許作為種花人的蘇若雪,在父親病重之前那些年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她學琴、讀書,同學們多對她的美貌和琴技羨慕、嫉妒,家中雖然清貧,父親卻很疼她。

她想起父親,不禁淚流滿麵,她親手殺了他,從此更加孤單無靠。

父親一定很痛苦,她當初怎麼做得出來?

惡人也有人性中的柔軟,但是很少讓其主導人生。當一個惡人恨過一切,恨了兩輩子被打落塵土,她再也恨不起她自以為的敵人時,便如冬至日時寒冷走到儘頭回陽一樣。——恨已走到儘頭,她向往著愛來救贖她冰冷的世界。

可是,愛卻這樣遙遠,早被她拋棄了,所以愛也拋棄了她。

蘇若雪努力起身,腳跟的筋雖然斷了,可是膝蓋還好,她努力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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