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漪不禁心虛,麵上卻道:“怎麼會呢?”
“看著模樣甚醜,不知道王尚書女兒看中他什麼。”
趙清漪卻中肯說一句:“他長得是不錯的,還中狀元了。”
徐昀心中不舒服,卻摟了人在懷,趁四下無人看見,在她胸口摸了來。
趙清漪不禁嚇了一跳,手抵在他肩上,他卻輕掬了一把。
“你乾什麼?”
他咧嘴一笑,抱過人又是吻上她的唇。
自己丈夫,她也不會太矯情,沒有拒絕他。
他鬆開了嘴,趙清漪才說:“你今天怎麼了?”古人在屋外親吻還是比較大膽的吧。
“你更喜歡我對嗎?”
“什麼?”
他側開鼻子再觸上她的唇,環住她的身體,一點點的侵入品味,他怕傷到她終是鬆開。
“你心裡不要想他,你隻要想我就好了。”
趙清漪這才有些明白,小狼狗是不許她誇沈俊,儘管她不覺得那是誇,隻是陳述一件事。
她不禁抿嘴一笑,說:“我怎麼會想他?你還多心什麼?”
徐昀說:“我就怕你這麼討厭他是因為當初深深的喜歡他。”至少前世時沈俊的仕途很順利,經營不過二十年,朝中人脈遍及,在英親王嗣子和永王爭位時態度模糊,最後才倒向永王,也得到了登基後的永王的賞識。
拋開立場,原本徐昀對沈俊還是有些欣賞的。父親嗣子當年太過急切,結果讓父王為難,到最後已經不能抽身。
……
沈曉雲和沈歸雲早聽了趙純的話,他們有機會過更好的日子,但是需要他們自己爭取。上一次母親有爹犯錯的把柄讓他們跟她,他們不從,現在母親是爭不過父親的。
兩人出門來與趙純相會,趙純好好囑咐兩個弟妹,再帶他們到官府辦理了身份文書,又將戶籍落到趙純戶下,沈曉雲改名趙曉,沈歸雲改名為趙正。
沈俊哪裡甘心,就告趙清漪奪子,開封府大堂不禁傳訊她。
徐昀親自陪了她上堂來,因為他們宗室的身份,還要賜座。
範大人道:“趙氏,沈俊告你奪他兒女,你可認罪?”
徐昀道:“非也,非也,範大人,內人是英親王府的世子妃,已入宗牒,戶籍自然在英親王府,而內人剛懷有身孕,孩子尚未出世。我們乃是宗室,皇室血統豈可混淆?是以,我們夫妻在宗室族譜中尚沒有一個兒女。這一點管理宗室的理親王叔可以為證,範大人若是不信,可請來一問。”
沈俊時不時朝穿著華貴的宮裝、頭上插著九尾金鳳釵和步搖的女子看去,她比初嫁他那一年還更有風姿。當初雖然也是水嫩水嫩的,到底是一個鄉下少女,現在的她成熟卻不顯衰老,一顰一笑都具風情,渾身的貴氣和清華之氣,便是王薇也差了三截。
在他身邊就是略通文墨的鄉下婦,到了彆人身邊就養成這樣了。
範大人如何不明白皇室血統不容混淆,哪裡需要去查?
範大人道:“沈俊,你可相信世子的話?”
沈俊哪能不信?
沈俊道:“我是說他們不經我同意帶走了我的孩子,並不是說入了宗室。”
趙清漪道:“範大人,我嫁進英親王府前是育有三個孩子,當時的情況大人也清楚。長子純孝跟了我,後來我讓他另立戶籍改姓趙,我嫁了之前,他便是一家之主了,遑論現在?如今他念同胞血親之情,去看看弟妹,有所照拂,這怎麼能說是我搶了沈俊的孩子呢?如今孩子們就在堂外,何不傳上來一問?”
趙純領著趙曉和趙正上來,跪在堂上:“趙純/趙曉/趙正參見大人!”
範大人道:“你是趙純?”
趙純道:“草民正是,因父親另娶王氏,母親讓出正室之位與父親和離,我跟了母親,是以改名趙純。”
沈俊氣乎乎的正要插口,範大人道:“是你帶走了你的弟弟和妹妹?”
趙純道:“是!草民曾回祖父家,因與沈家近,弟妹尋機來求我救他們,我念手足之情不得不管。”
沈俊道:“你這個不孝子,你胡說八道!”
趙曉道:“爹,確實是我去求大哥的。在沈家,王氏是主母,她深恨母親,而爹你畏懼王氏,想保我們平安也有心無力。那十四個妾氏個個有兒傍身,結成一團,也不好惹。隻有我們在府中毫無根基,吃不飽、穿不暖,人人可欺。女兒現在能依靠的就是大哥了,蒙大哥不棄收留,請爹爹成全!”
趙正也哭道:“求爹爹成全!”
徐昀道:“範大人,本世子是很理解沈狀元的,畢竟家裡有這麼孩子,王氏來頭又甚大,他也是左右為難。純兒性情敦厚,不忍同胞弟妹受苦,這才想照顧他們。如果這都要被沈俊告不孝,那豈不是太沒有天理了嗎?”
趙曉機靈,拉住趙純的衣袖,說:“大哥,你不能不管我們!”
趙正抓住趙純另地邊的袖子,說:“我要跟大哥在一起!”
徐昀道:“正兒,你已經九歲了,叔叔問你,你在沈家,沈俊可有給你請先生?”
趙正搖了搖頭,徐昀又問:“那沈俊是天天自己教導你讀書嗎?”
趙曉道:“爹很忙的,一回來就陪王氏,便是有空也有應酬或是看看那十五個弟弟,沒有時間教導正弟。”
徐昀又說:“曉兒,你已十二歲,王氏可有請女先生教導你琴棋書畫女紅,可有親自教導你主持中饋?”
趙曉低下頭,說:“沒有。隻會教我去捉弄爹的那些小妾,不然王氏就不理會我。”
徐昀歎道:“真是可憐。”
趙曉機靈,說:“娘、叔叔,你們要救我們脫離苦海呀!”
趙清漪道:“當日和離,你二人已經選擇與我恩斷義絕,我不會跟沈俊爭你們,將來也不指望你們孝順我。但是純兒還是你們兄長,他會原諒你們幫你們,我卻不能阻止你們孝悌。”
徐昀道:“範大人,所以此事與我們夫妻無關。而純兒的孝悌行為是否有罪,還請大人定奪。”
沈俊道:“你們休要不認!那為何將他們改姓趙?”
趙清漪道:“純兒姓趙,是一家之主,他長兄如父願養大弟姐,與他們當一家人,改姓有什麼奇怪的?”
徐昀又說:“我問你們,你們想跟爹爹姓沈呢,還是跟大哥姓趙?”
趙曉也怕沈俊,一時不答,趙正卻道:“爹爹有那麼多兒子,大哥卻隻有我一個同胞弟弟,我以後都陪著大哥。”
趙曉也點頭說:“我們都陪著大哥。”
趙純道:“範大人明鑒,俗話說,長兄如父,沈家既然無力教養弟妹,為免弟妹誤了前程,趙純願擔起長兄責任。”
沈俊怒道:“你這個不孝子!”
徐昀說:“純兒確實不肖你,他從小由內人撫養教導長大,像內人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沈俊道:“他一個孩子有什麼能力教養弟妹,還不是你們在背後搞鬼!範大人,這樣的伎倆你都看不出來嗎?”
徐昀道:“怎麼會呢?純兒名下已有房產和田產,他這樣純孝,內人便是起先偏愛他些也是正理。至於他要撫養弟妹,這樣的純善孝悌和責任心,我這當爹的當然支持他。難道我要教導他忘恩負義、膽怯懦弱、自私自利嗎?那豈不是愧為人父?”
沈俊不禁臉都氣紅,說:“範大人,世子再巧言令色,也無法改變我才是他們的爹的事實!便是身份尊貴,也無奪人之子的道理!”
徐昀說:“純兒當初內人與你和離就跟了內人,純兒是我的養子,這才是不可改變的事實。純兒孝悌照顧弟妹雖是他的事,但是這樣要治他的罪,我也不服的。”
沈俊一心想留下兩個孩子,他覺得趙清漪既然在乎,留下對他總有利無害。
“大人,孩子們還小,不過是受人蒙蔽,請大人做主讓他們與我回家,我定好生教養。”
趙曉趙正急道:“我不要回沈家!我要跟大哥!”
沈俊道:“範大人,他們背父改姓,不孝忤逆,請大人為我做主!”
徐昀哈哈大笑,說:“在他們進京之前,你是當甩手掌櫃的,全是由內人撫養;他們跟了你後,你不思教養疼愛,忙著和小妾們生兒子。如今他們尚小,你就急著想他們孝敬你呀?一個月要給你多少錢?”
沈俊道:“世子!請你不要管我的家事!”
趙曉嗚嗚哭了起來,叫著不回沈家,要跟大哥生活。
範大人歎道:“此時正是青官難斷家務事,沈俊,本府念你妻妾孩子諸多,又要俸養二老,實是無心照料這兩個孩子,你身為人父從前未儘父職。孩子的教養生活才更重要,況他們三人兄弟情深,你何忍為了一口氣而誤了兒女呢?”
“大人,沈俊不服!孝悌孝悌,自古孝在前,悌在後。孝道大過天,他們敢忤逆於我?”
徐昀道:“孝雖大,卻不能愚孝,若是為父者品行不端,孩子也要學不成?那麼天下將多出多少鼠輩?難道你敢對著全東京的百姓指天發誓自己是端方君子?連兒子奶娘都要……這樣如何教養孩子?”
沈俊不禁後退三步,氣著胸膛氣伏,但這事如何能爭辯,他是一點都不想提。一個月生十四個兒子,就算是最荒淫的皇帝都做不到。
趙清漪道:“沈俊,你我和離,趙正也當不了你嫡長子了,他改姓趙,將來自是不圖繼承沈家家產,趙曉也不圖你和王氏能給她攢嫁妝。將來你的另十五個由你養大的兒子若個個不奉養你,他們若是有能力賺錢,每月給你些米糧度日,純兒也不反對。”
沈俊說:“趙氏,你當真後悔當初竟會娶了你這樣的惡毒女子。你不賢善妒不識大體,連累我一生。”
趙清漪道:“我曾經後悔,現在卻不後悔,劫難磨練人的毅誌,增長人的閱曆。沒有你,我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大。況且,有純兒這麼好的孩子。”
徐昀道:“沈俊,你放肆!內人乃宗室親王府超品世子妃,你一個六品小官膽敢冒犯!”
趙清漪拉拉他的衣袖,說:“夫君,不必跟他說這些。”
沈俊說:“大人,孩子真要跟他們也不能改姓落戶,否則沈俊恕難從命!”
趙清漪道:“那就算了,曉雲、歸雲,你們跟你們的爹回去吧。純兒,弟妹不跟你落戶,後患無窮,將來難免有人利用這一點生出事端,你的心意弟妹們知道了,你也儘力了,不要強求。”
兩個孩子一聽嚎陶大哭,這時是真的害怕,趙曉是急切的向範大人磕頭,哭著不回沈家,趙正哪裡願一人在沈家。母親雖然不喜愛他,但有大哥在,他的日子也不會差。
“肅靜!”範大人一拍驚堂木,說:“沈俊,事到如今,你還要糾纏嗎?本府判孩子跟趙純,但是將來孩子也有義務奉養你,如何?”
趙清漪道:“大人容稟:我與沈家已毫無瓜葛,趙純的錢財是我給的,所以孩子們不得用趙家和王府那得來的財產奉養沈家人。我提議趙正十八歲後可以奉養沈俊,但是如果孩子還未自己賺錢,則不得給沈家一文錢,否則他就回沈家去。而趙曉十八歲後,如果帶的是趙家備的嫁妝出嫁,則不得用趙家準備的嫁妝給沈家一文錢,一經發現趙家有權按單子收回給趙曉的嫁妝。而趙正給沈家的錢,不得超過自己本事所賺收入的一半。如此,以免沈家利用兩個孩子訛詐趙家的財產。沈家的好處就是,從現在開始,不用承擔撫養子女的義務。”
範大人道:“趙家和王府的財產自是你們自己做主,無需本府來定。”
趙清漪微微一笑:“大人恕罪,我也是先小人後君子,主要是怕了。另外,既然一子一女由趙純照料,當初我給沈張氏的嫁妝中金鐲銀釵應該還我,請大人做主。”
範大人道:“沈俊,此時你們自應歸還。”
徐昀道:“沈狀元,你若不還內人嫁妝物品,本世子隻好親自帶人登門討還了。”
……
沈俊回到家時一臉的頹喪模樣,本來他與親王府為敵就是以卵擊石,他本著一股不甘和對趙清漪的鄙視,又想著孝道大過天,才敢去告。但是兩個孩子的表現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他留,加上他們施以巧計推脫,兩個孩子是趙純出麵領走,並不是王府搶走。
王薇見他樣子也知道不好,沉著臉說:“現在對抗王府,豈不是以卵擊石?最後誰輸誰贏誰知道?”
她記得英親王世子體弱,明年就會死了。
這個將來的死人卻來得很快,帶了表哥李笑,還有四位勳貴宗室的子弟來沈家討還妻子嫁妝物品。
沈俊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此時氣已衰竭,心已生怯,派人去叫沈張氏拿出東西來,但是下人來報沈張氏不給,說是已經當了。
李笑道:“沈狀元,本少爺知道你兒子小妾多,家計困難,但也沒有當世子妃之物的道理呀?”
康寧郡主的兒子鎮北侯世子藍瑾笑道:“是呀,沈狀元,像我們狎玩姬妾,那是絕計不能讓妻子嫁妝貼補的。”
榮郡王世子徐昱說:“對呀,我昀哥哥是個癡情人,哪裡舍得世子妃之物被你這樣糟蹋呢?世子妃之物應該是我昀哥哥的。”
另外平西侯世子歐陽青和衛大將軍家的公子衛長華也紛紛咐和。
平西侯世子歐陽青還笑著說:“沈狀元,你要是沒錢贖回,本世可以借你。本世子也不求彆的,本世子久慕你有十四個如花似玉的小妾,個個給你生了兒子,你讓她們出來陪本世子喝杯酒,本世子幫你贖回來也未嘗不可,就當交個朋友!”
藍瑾哈哈大笑,說:“在下也想一睹美人芳容。”
沈俊氣得渾身發抖,說:“各位稍等,在下這就去為世子贖回東西。”
說著徑自離去了。
幾個東京有名的貴公子此時又不禁討論起十四位佳人來,等了好一會兒沈俊沒有來,就出了大堂來欣賞院子。
向下人打聽十四個小妾,下人吱唔著說了,一幫不怕事大的紈絝就往南邊一個小院子走去,沈家不大,不一會兒就到了院門口。
院門口也沒有人,幾人往裡一看,隻見院中有好幾個三四歲的男孩在院中玩,還有幾個年輕女人看著。
看到真人後,幾個世家子弟卻失望極了,這些女人在他們看來最漂亮的也是中人之姿,沈俊是有多急色呀。
他們品頭論足驚到院中的人,但女人們看到是一群衣飾華貴的年輕男子卻羞紅了臉,反而沒有驚叫。
還是沈俊趕來才打斷了這場玩笑。
拿到東西,徐昀心滿意足,還答應明日宴請諸位朋友親戚,幾個公子欣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