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裴少淮對原文裡的蘭姐兒有幾分憐憫,又氣其糊塗,不夠自愛。

重來一回,裴少淮並不敢保證自己能給二姐多好的姻緣,但是他能保證,他一定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阻止二姐再犯原書裡的錯誤,所嫁非人。

裴少淮並不否認,對於長姐裴若蓮,他是帶有私心、目的性的——因為他知道,徐家是一支潛力股,姐夫徐瞻大有前程,日後必定有用得到的地方。

他決定幫二姐裴若蘭,並非喜歡她這樣的性子,而是不忍——他前世受李父李母百般疼愛,十分幸福,相比之下,裴若蘭小小年紀便無母親庇護,心中缺愛,實在可憐。

他不忍看到裴若蘭被如此摧殘。

裴少淮掰著小手計算,長姐十七出嫁,二姐便十一了,這樣看來,過不了幾年,那個混球書生就會出現。

他就該好好盯著點了。

……

至於後院那邊,在老太太、沈姨娘雙雙勸說下,蘭姐兒也哭夠了,等到入夜的時候,終於開了門。

隨後的各類瑣事,自不必贅述。

……

……

三日之後,徐瞻與裴若蓮一同回門。

裴若蓮梳起青絲,挽了婦人發髻,臉上紅暈,添了幾分成熟。

蘭姐兒又見到了長姐,高興得差些撲了過去,臉上又有了笑容,才過了三日,好似有三年未見一般。

一家人聊起大婚那日,淮津兩兄弟攔親一事。當徐瞻得知那賀詞謎語竟是兩位小舅子自己想出來的,頗為震驚,畢竟這兩兄弟年紀還小,問道:“兩位小舅子這般年歲,便已經識字了?”

“除了識字,還聽了些典故,能背些詩詞。”裴秉元頗為自豪,應道,“他們兄弟都喜歡讀書,我與父親便教他們些簡單的。”

徐瞻讚歎:“生來就是讀書人,十數年後,兩位內弟必定大有前程。”

裴家人自然歡喜。

午宴之後,裴若蓮帶著裴若蘭來到朝露院,與林氏敘話。

蓮姐兒行禮,道:“女兒給母親問安。”

蘭姐兒跟在後頭,亦敷衍蹲了蹲身子,長姐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看著地板,不情不願喊道:“給母親問安。”

林氏知曉蘭姐兒的古怪脾氣,並不計較,含笑道:“快快起來,都是好孩子。”

蓮姐兒來找林氏,無非是感激林氏前前後後替她操辦及笄禮、嫁妝和婚禮,跟林氏說說徐家的事,請教如何為人新婦……諸如此類。

末了,丫鬟捧上一雕刻精美的檀木盒子,蓮姐兒道:“母親,這是官人從西北得的一塊洮河硯,聽聞弟弟已經開蒙識字,特意讓我帶來的。”

林氏出身商賈之家,對於洮州綠石的名聲,自然有所耳聞,知曉這塊硯台價值不菲。

同書畫美玉一樣,金銀有價,好物難求。徐瞻裴若蓮夫婦帶來此等物件,是誠意滿滿的。

再者,讀書人家送來的硯台,更是意義非凡。

“他又還沒開始執筆寫字,送這個給他作甚麼。”林氏推辭道,“縱是寫字了,也不能叫他糟蹋了這樣的好東西。”

“弟弟以後一定會用到的。”裴若蓮說道,“這是官人的意思,讀書人之間傳贈的物件,禮輕情意重,母親萬不可推辭。”

這關乎讀書氣運。

林氏才滿心歡喜地收下了。

……

蓮、蘭姐妹二人從朝露院出來。

蓮姐兒斥責妹妹道:“你年紀不小了,也該懂些事了,原本應得好好的,怎到了地方,還耍起小孩子脾氣。”

“姐姐好大的威風,一回來便教訓起我來。”蘭姐兒嘟囔嘴,道,“她既沒生我,又沒養我,憑什麼讓我叫她母親?我的母親早早就去了,不在了。”

說著,眼裡又泛起了淚花,好不委屈。

蓮姐兒心軟,語氣輕柔了幾分,道:“左右不過是個稱謂,又不是叫你真把她當母親。咱們娘親福薄,跟她沒有半點乾係,憑何她要受你這樣的氣?再說了,自她嫁入伯爵府以來,到我出嫁,所做的樁樁件件,哪個不是仁至義儘?蘭兒你要曉得,這世上並無哪個人本就該對你好的,她對咱們好了,咱們也該心領,想著如何回報才是。”

“又不是我求著她對我好的,嬌嬌說了,這天底下的後娘,就沒有一個好的。”

裴若蓮的話,根本說服不了妹妹。

蘭姐兒又道:“我與她,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總歸我想要的,又不是一份豐厚的嫁妝,隻需有個一心一意對我好,把我放在心尖的,有沒有嫁妝又何妨。”

裴若蓮停步,望向妹妹,再無那溫柔語氣,斥道:“如今連我的話,你都聽不進去了是嗎?以前隻覺得你是任性些,如今說話做事,愈發不過腦子了。”

裴若蓮本是極疼愛妹妹的,可想到自己已經出嫁,不能再時時盯著了,若今日不說重一些,妹妹愈發肆意妄為,日後勢必要吃虧的。

“你若是不肯聽我的,往後就不要認我這個長姐了。”裴若蓮道。

蘭姐兒哪裡見過姐姐發這樣的脾氣,再不敢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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