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楚塵牽起她的手,“我大哥剛好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等會我們收拾好屋子,我帶你要孩子。”
“嗯。”此刻阮酒兒的心情十分複雜,自己想象的苦日子沒有到來,遇到一個呆傻的男人。
阮酒兒以前錦衣玉食,何曾親自打掃衛生,隻會紅袖添香罷了。
今入獄,方知人間疾苦,早就看透人心,體會人間百味疾苦。
女兒家做事笨手笨腳,一張破桌子都要抹半天,蔥玉色的指尖和破舊發黑的桌子形成鮮明對比。
楚塵的眼色暗光浮動,“那個,你去把院子掃乾淨了。”
男人嫌棄的眼神實在太醒目,阮酒兒抿著唇放下抹布,走到牆角邊拿起一把掃帚,輕輕拂過地麵,頓時煙塵滿天飛舞。
“咳咳···”楚塵跑到院子裡,從井裡打上一桶水,用手潑灑著水在地麵上。“你現在不是千金小姐,是我媳婦了,學著點做家務。”
他還想訓斥一番,見千金小姐驚恐的低著頭,吞下想罵人的話,“算了,我是大男人,不能讓你有孩子,算我欠你的。隻要你不嫌棄我,咱們就這樣湊合著過吧,不會做家務就不會了。”
阮酒兒原本以為自己會被嫌棄,沒想到是這個結果。等到他知道娶自己的結果,還能這樣說嗎?
楚塵嫌棄的撇撇嘴,抹完桌子又掃地,最後把廚房順便清掃一下。
他站到院子裡,深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房子雖然破舊,好歹乾淨,有了家的感覺。
阮酒兒一直跟在男人身邊,用心記憶男人做的每一個動作。下次她照葫蘆畫瓢,也能做好家務。
“家裡沒有米麵,我們先上大哥家蹭一段午飯,下午再去買一些吃食。”楚塵理所當然道。
“嗯。”阮酒兒跟在他身後。
兩人走過一片鬨市街,好多人的目光盯著阮酒兒,生的嬌美嬌弱,被一個不能下蛋隻會打鳴的大公雞哄了去。
楚塵疑惑的看著他們,這些人立刻停止議論,還記得縣尉的警告。
*
楚彪把計策說給縣尉聽,“阿塵不能讓女人生孩子,我們縣裡有的人讓女人生孩子。”
縣尉一想也是怎麼回事,貴婦隻傳令讓阮酒兒生孩子,可沒說阮酒兒生的是哪一個男人的孩子。
他看著楚彪的眼神變了,“不會又哄我吧!”再哄騙他,楚彪必然到牢裡嘗嘗牢飯的滋味。
“哪能啊,大人,阿塵在獄中和人鬥毆,不能生孩子的事小人確實不知。大人不信可以去問獄頭,阿塵坐牢四年,小人隻去看他一次,怎麼可能知道阿塵不能生孩子。”楚彪發誓以表忠心。
如今世道艱難,有一官護著,在道上行走也容易許多。有些衙役專門欺負沒有權勢的商賈,每天都來征稅,一月的盈利還不夠給衙役塞牙縫的。不做商賈做農戶更難,一季的收成三分之二全被征去了,還剩三分之一的收成要打通官府,還要留種子,剩下的根本就不夠裹腹。
好不容易搭上縣尉,他怎能放過這樣好的機會。
縣尉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沉思了一會兒便點頭應允他的計謀,“這件事交由你去辦,事成之後,也是衙門裡缺一官半職···”剩下的話縣尉沒說,讓楚彪自己去揣測。
“謝大人,小人這就去辦。”楚彪一臉喜意。現在世道複雜,有好多人擠破腦袋要到縣衙裡謀取一官半職,更甚者用百兩、千兩銀子去買一官半職,都買不到。倘若他能到官府中做事,他也可以在縣裡耍威風。
楚彪走出縣衙,衙役湊上前文東,“大人,真的要給他官職?”
“看他乾的漂亮程度。”縣尉留著一半話沒有說,到時候能不能成令當彆說,一切都是楚彪腦補的不是?
阮酒兒被不能播種的男人娶回家,這件事不能讓貴妃知道,天高皇帝遠,貴妃又不知道是不是阮酒兒生的孩子是不是她男人的。如今也隻能把希望放在楚彪身上,他想的計謀是目前來說最好的。
楚彪心裡藏著喜意,臉上苦惱地回到家裡,“娘,阿塵娶了罪臣之女···”
前腳楚彪進門,後腳楚塵拉著阮酒兒進門,“大哥,不是你說娶了罪臣之女好處多多,小弟聽你的,”楚塵唇角咧到耳根子,笑容滿麵道,“多謝大哥,知道我不能生孩子,給我找一個如嬌似玉的媳婦。”
阮酒兒心中冷笑,從楚彪沒有說完的話中,她可以推斷出楚彪在上眼藥。
她小媳婦一般站在楚塵身邊。
楚母整個人呆住了,她早就聽人說兒子娶了一個罪臣之女,連累老楚家根子都黑了,剛想教訓小兒子,就聽到晴天霹靂,“阿塵,咋就不能生了?”
“為了救二老,阿塵替富家少爺頂罪入牢。”阮酒兒猜測楚彪沒有將這件事說給二老聽,傻呆更想不起來說,她自作主張透露這件事。
楚彪想攔也攔不了,沒想到阿塵會把這件事和這個女人說。
“嗯嗯。”楚塵傻笑著點頭,“在牢裡有人欺負我年紀小,使喚我乾活,我氣狠了,就和他們打了起來,最後我受傷了,”楚塵比劃著自己傷了哪裡,臉上沒有哀傷,得意的說道,“那些人全被我打怕了,我成了牢裡的一哥,俗稱獄霸,大家都怕我,這幾年我在牢裡呼風喚雨。”
她的傻兒子呦,楚母看著大兒子,“阿彪,怎麼回事?”大兒子不是說小兒子打傷了人,那家是縣裡的富商,要陪百兩銀子才能放了阿塵。正巧趕上她和老頭子生病,家裡的幾兩銀子全被大兒子拿去抓藥,更沒錢輸小兒子出來。
這件事和大兒子說的不太一樣。
“娘,這件事稍後再說,這個兒媳婦你打算怎麼處理。”楚彪暫時安撫母親,等到隻剩他和母親時,再想辦法圓過去。
“不是,一件一件解決。”楚母扒拉著大兒子,彆拉她啊。
“娘,阿塵傷的這個了!”楚彪指了指下麵,示意母親不能生孩子,小弟恐怕要當太監。
楚彪有一個想法,竟然阿塵不能生孩子,他長的這麼白淨,何不直接把那玩意剁了,送到宮裡當太監。再說阿塵這個樣子和太監也沒有區彆,還不如討好皇上和貴妃,為他出一份力,為家裡人博一份前程。
楚母僵硬著扭頭去盯著小兒子看,“不能生?”傷到那玩意?阿塵是這個意思?
“嗯,生不了了。”楚塵苦歪歪地看著母親,“娘,原本以為一輩子討不了媳婦,沒想到大哥給我找了一個媳婦,大哥真好。當年你和爹生病,大夫說要花百兩銀子才能治好,大哥在自己頭上插一根稻草,要把自己賣了,還是兒子聰明,替人頂罪得了百兩銀子,幸好上天開眼,讓你們病愈。”
此刻楚彪呆若木雞,小弟是一個悶葫蘆,什麼事都悶在心裡,不願意和爹娘說,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小弟能說出這樣的話。
楚母麵色深沉,百兩銀子,這不是大兒子下聘娶媳婦的銀子嗎?她問過大兒子哪裡得來的這些錢,還埋怨過大兒子不拿銀子去救小兒子,大兒子說給東家做一件大事,東家獎勵給他的。
“娘,大哥說了,他的東西就是我的,我知道這話說的是玩笑話,”楚塵不開心的用大眼睛瞅著楚母,晃著楚母的手臂,“兒子好不容易娶一個媳婦,娘,沒有兒子我會被人戳脊梁骨的,大哥能生,四年抱倆,以後能生更多兒子,能不能給我一兒一女湊成一個好字。”說完,楚塵用眼睛瞅著阮酒兒。
阮酒兒讀懂男人眼神的意思,給了自己一兒一女,讓自己陪著他好好過日子。
阮酒兒點頭,楚塵趴在母親懷裡撒嬌,他時刻謹記自己是沒有腦子的智障,不能用正常思維思考東西。
小兒子比以前更傻了怎麼辦!
楚母已經揣測到大兒子無故有了百兩銀子,無故當了管事的,可能和小兒子頂替坐牢有關係。故而她見小兒子傻乎乎的樣子,心裡十分難受。大兒子有如今的成就,都靠小兒子坐牢換來的,給他一兒一女又何妨。“阿彪···”
“不行。”不能楚彪說話,楚大嫂抱著剛滿一周歲的兒子大聲反對道。
“娘,罪臣之女的孩子會有什麼下場您不知道嗎?您如果疼孫子和孫女,不能答應。”楚彪臉色慘白道。
“啥下場?不是皇恩浩蕩嗎?皇上看我沒有媳婦,特地給我送媳婦?”楚塵疑惑的看著眾人,“大哥和縣尉都是這樣說的啊,”他皺著眉頭,瞅著大哥,“大哥,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剛剛我來的時候街上的人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阮酒兒站在旁邊聽了半天,大概擼清了事情始末,男人才意識到楚彪有問題,這得心多大,現在才意識到。
楚彪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楚母怎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坑了小兒子一次又坑小兒子,罪女是好娶的嗎?
“娘。”楚彪站在原地任由母親打,今天所有的事打的他措手不及,一件事也沒有按照他的意思走下去。他在小弟疑惑的眼神下,拉著母親到一旁談話,“娘,這事不能怨兒子,全是縣尉的意思,你也知道兒子身後不光有楚家,還有東家和嶽家,得罪了縣尉,他們也要跟著遭殃,小弟是兒子的親兄弟,兒子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弟受苦嗎?”楚彪有多慘,就把自己說的更慘,所有事全是縣尉逼著他做的,他手裡攥著幾十口人的性命,也是被逼無奈,“阿塵頂替東家兒子入獄,兒子一開始不知道,後來他們為了堵兒子的口,才送兒子錢財和讓兒子當管事的。你想想娘,兒子要去找縣令揭露東家陷害小弟,東家知道,你、爹,鄉下的族人全都要遭殃,東家認識官府的人,想整治我們還不容易嗎?”
楚彪一席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大公無私感動了。他全是為了保全族人,才犧牲小弟,任誰也挑不出錯誤。
楚母回頭一想,大兒子說的有道理。現在世道難混,有權有勢的人先要你死,根本就活不了。也許大兒子真有苦衷,也許真的是東家為了堵口,才送給大兒子錢財和管事的職位。
“你也不該騙我們說你弟弟打架鬥毆,才進監獄,你弟弟剛出大牢,你又夥同縣尉坑害你弟弟,你讓娘怎麼相信那你!”
“娘,我一定會對小弟好,但是我的孩子不能過繼給小弟,為奴為g,這可是你的親孫女親孫子。”楚彪見母親態度軟和,又說道,“誤打誤撞成就一段好事,小弟這個樣子去清白姑娘,被人知道我們隱瞞這件事,這不是結親,是結仇。”
“你說的對,阮酒兒是小兒子的良緣,小兒子老了能有一個伴,這是一件好事。”楚母原本極度不滿意阮酒兒,如今看來還是老楚家虧欠姑娘,小兒子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人,她能一輩子守著小兒子,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這樣一想,楚母對阮酒兒一丁點意見也沒有了。“你小弟一輩子就結一次婚,婚禮要辦的熱鬨。”楚母看向小兒子,見小兒子朝她笑,一顆心更加難受。
“娘,你瘋了,罪臣之女不能成親,要是被人知道了,告到縣令那裡,我們吃不了兜著走。”楚彪立刻出言提醒道。
母子倆一直商量著如何安置阮酒兒,楚塵等的不耐煩,走上前道,“娘,大哥,你們再說什麼呢!兒子不給我,給我一個女兒唄,反正大哥也不喜歡女兒,我和阮酒兒也不要人繼承香火,隻想讓一個孩子陪在身邊,享受當父母的樂趣。”
“阿塵,”楚母在大兒子眼神示意下,也知道當罪女的女兒要經曆的事,她也不忍心孫女成為伺候人的丫鬟,勸說道,“這件事稍後再議,現在先討論你和阮酒兒的婚事。”
“娘,兒子就結一次婚,況且還委屈了人家姑娘,當然要給人家體麵的婚禮。”楚塵扭捏道,“兒子總覺得害了阮酒兒,有些對不起人家。”
“阿塵,那個,你和阮酒兒不能成親,要不然皇上會不高興的,作為罪臣的女兒,皇上免除了她們的死罪,在讓她們想普通百姓一樣辦紅事,怎麼能讓百姓信服。”楚彪在旁邊勸說道。
阿塵真的要執意辦婚禮,他也要跟著倒黴。罪臣之女辦婚禮,等於藐視皇恩,和皇上公然作對,一家子都要被流放的。現在所有人做事處處小心,稍有不慎,就會連累親人。
“不給孩子,又不讓成親,大哥,這是你說的好事?弟弟怎麼覺得被坑了!”楚塵轉身拉著阮酒兒的手,“走,我們回家。”他回頭衝著大哥齜牙一笑,“我在礦山那裡買了一處房子,就不和大哥大嫂擠在一起。”天高皇帝遠,他想做什麼沒有人能攔著住。
反正她已經是罪臣之女,不在乎在添一項罪,她在皇上的公文上已經送給眼前的男人,即便是再流放,也不會再嫁人,和男人在一起胡鬨又何妨,隻要她不死,就不會連累到族人。
楚彪分明在楚塵眼中看到他要背著他們偷偷成親,他急忙上前拉住楚塵,“阿塵,我們兄弟有四年沒有見麵,好不容易見麵,聚一聚,我讓你嫂子整一桌好的飯菜,我們等著爹回來喝一杯。”
楚塵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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