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經常發生婆婆追著媳婦打,沒有人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三人逛完後,回到家中各自乾各自的事。
要問楚鬱日子過的苦不苦,他會說不苦。白天跟著夫子學知識,晚上跟著娘親練習武功,生活變的充實,他很喜歡這種生活方式,變的強大之後才能掌握命運。
*
又過了五年,老皇帝駕崩,鬱嬌娥朝著蒼天拜了拜,她終於熬死老皇帝。老皇帝死的真慘,據說被其中一個兒子用毒藥害死的,九個兒子為了爭奪皇位,都成那邊已經亂成一團亂麻。
這件事在封建迷性的小鎮上沒有掀起大風浪,大家該乾嘛就乾嘛。可能這個地方離都城太遠了,皇上懶得管這裡,才造成宗族比官大的局麵。
楚鬱總覺得爹娘好神秘,轉動自己聰明的腦瓜子也想不出一個賣豬肉的爹娘有什麼神秘的地方。
隔了幾個月後,都城那邊傳來一個消息,是皇五子登基,登基之後以狠曆的手段斬殺奸臣。又聽人說是排除異己,害怕有人搶占他的皇位。
這些年鬱嬌娥一直注重養生,和男人一樣的生活習慣,今天破天荒多吃了一碗飯。
母親太異常,楚鬱夾著尾巴做人,悄無聲息吃完飯,乖巧坐在一旁等著母親拎著他去習武。
“放一晚上假,你回去溫習功課。”楚塵讓兩個孩子回屋休息。
楚鬱更加疑惑,父親從來不乾預母親訓練他的事,今天怎麼替母親作主?
被坑十年,他長了記性,在爹娘表現異常時千萬不要去招惹他們,否則自己會死的很慘。
他帶著妹妹出去,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都死了。”鬱嬌娥雙眼空洞道。
她答應家人不找惡人報仇,要笑著看著他們痛苦的死去,上天一定會懲罰他們,隻要自己活的時間夠長。
“死了。”楚塵遞出一壺美酒,兩人碰杯痛飲。
鬱嬌娥含笑飲酒,她猜的沒有錯,男人果然知道一些事情。“鬱家世世代代守衛邊城,把無數個子孫送到戰場上,男兒的屍骨埋在邊城,婦人的屍骨埋在鬱家祖墳中。鬱家每一個男兒奔赴戰場,臨走前總會留下一套衣物放在棺材裡,不幸回不來了,就把衣物埋在祖墳中。他們不是不想回家,戰事吃緊,不能浪費一兵一卒在死人身上。”
楚塵靜靜的聽著,聽出了她心中的悲憤。
鬱嬌娥抱著酒壺痛飲,“小老兒聽信奸臣的話,殺我鬱家一百多口人命,鬱家人沒有死在戰場上,死在忠心效忠的主子手中,真可笑。老天有眼,小老兒死了,奸臣們落得誅九族的下場···”
說到最後,鬱嬌娥抱著男人放聲痛哭,憋了十多年,終於說出來了。
楚塵拍著她,輕聲哄著她,就像無數的夜晚她困於噩夢中一樣,哄著她擺脫噩夢。
鬱嬌娥眷戀的躺在他懷裡,幸好遇到他,男人給她的溫暖,使她不忍放棄。
她有想過找小老兒報仇,後來有男人、有兒子,看到楚賈一竿子惡人被懲罰,她終於相信上天是長眼睛的。
或者她怕死,怕見不到男人和兒子,才沒有獨身去找小老兒報仇。
“你還要阻止楚鬱去考科舉嗎?”楚塵抹乾她臉上的淚水,憋了十幾年了,終於哭出來了。
“官場的水深著呢,他沒有後台,還是一個被冤枉罪臣的後代,被人發現是死罪。”鬱嬌娥搖頭道。“老皇帝辦錯的事,新皇是不會糾正,倘若他要為鬱家翻案,會被言官罵死,不敬老皇帝。”
鬱家想要翻案比登天還要難,新皇剛登基不久,他是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的。
兩人說一會兒話就沒有聲音了,大概睡下了吧!聽父親說母親的被一箭穿過,差點就碰到心臟,母親身上有好多傷痕,受傷時沒有及時治療,如今已經落下病根子。
以前父親和他說這些話時,他不相信,誰會拿刀拿箭去砍女人,現在才明白母親身上留下來的是光榮。
父親身體裡有毒素,十年了,母親沒有放棄找大夫給父親醫治,可惜時間太長了,父親身上的毒素沒有辦法排出來。
兩人明明很年輕,頭發已經變成灰白色,慢慢的兩人麵部不在紅潤,帶著病態的蒼白。
母親教他武功時,處於已經感受到母親身體已經被掏空。楚鬱踩著瓦片回到房間裡,倒頭就睡。
父親說的對,與其想一些弄不懂的事,解決不了的事,不如睡一覺,時間會推著你去了解一些事,看破一下事。
一家四口人還想以前那樣生活,生活軌跡依舊,楚悠每天圍著兩人轉,楚鬱讀書、練武變的吊兒郎當,鬱嬌娥並沒有去責備他,如今兒子已經十二歲了,是一個大人,可以決定自己的未來。
童生、秀才,楚鬱輕而易舉拿到手,楚家人前來祝賀。
已經沒了牙齒的楚大伯感慨道,“楚家一脈最會讀書的是楚鬱,要是老三知道,腸子悔青了。”
大家恍然想起被他們忘到腦後勺的人,楚賈像瘋子一樣認為楚貴的兒子能考上秀才、舉人。可惜了,楚貴的嫡妻和外室生的全是女兒,做虧心事做多了,老天連兒子都不給他留。
楚悠被楚塵夫妻養的極好,小姑娘小小年紀知禮、賢惠、孝順,眼神透徹,看人看事看的明白。
楚鬱嘚瑟的喝著小酒,爹娘答應他考上秀才就不再管他,無論他做了什麼事,都不會管他。饞了十幾年的酒,終究還是被他喝了。
聽到眾人的奉承,楚鬱臭屁的想著說不定能考上狀元。他看似放浪不羈,骨子裡特彆有原則。和父親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他學到一些本領,不動聲色陰人,完事不用自己動手,有人幫忙。
考了秀才後,楚鬱沒有繼續考下去,選擇一家四口遊山玩水。
最近幾月,楚塵和鬱嬌娥的精神越來越差,還好他們平日裡注重養生,從表麵上看不出什麼。
楚鬱帶著父母把這些年沒有去過的地方全走了一遭,中間遇到了一些好玩的人,有趣的事。
最令他惱火的一件事,一個混小子企圖拐走他辛辛苦苦養大的妹妹,說什麼也不能給,裝作無意陰他。
玉闕一陣無奈,已經這麼明顯了,姑娘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竟然把自己當成姐妹看待,這是他第一次吃癟。“我說楚鬱,大家都是兄弟了,彆這麼客氣,到彆莊來住,好讓伯父伯母安頓休息,我見他們氣色···”
楚鬱直接出手,“我爹娘氣色很好,不勞煩你費心。”
“你這人太不識好歹,”玉闕被弄的也生氣了,好心好意竟然不領情,見楚鬱被自己的侍衛拿下,走到前麵說道,“好好說話不好嗎?非要少爺來真格的。”
楚鬱猜到玉闕身份不簡單,所以不敢使出真功夫,怕被人認出是鬱家功夫,惹禍上身。“我娘說了,我妹妹寧願嫁富商,也不嫁窮酸、滿肚子臭蟲的書生,更不會做人妾室。”
玉闕被氣的好想把他直接扔進大牢裡,既然人家不稀罕,他也是有尊嚴的,臭臉一擺,“我們走。”
本以為找到知己,沒想到還是一個沒有分寸的毛頭小兒,讓他大失所望,
楚鬱等他走後嘴角露出一抹頑劣笑容,敢跟爺爺玩,爺爺被老爹老娘練得給誰玩,根據那個人的性格,展示自己該是什麼樣的性格,用父親的話說,自己就是一個神經病,趁早放棄治療的瘋子。
“酒呢!”楚塵聽著走路的聲音就知道是兒子回來了,讓兒子幫自己打酒,可是沒有聞到酒的味道。
楚鬱拍一些額頭,糟了,得意過頭了,他忘了父親交代的事。“兒子這就去買。”
說完風風火火跑走了。
“一晃眼,小丫已經十四歲了,該到了找婆家的年紀。”鬱嬌娥不由感慨道,他們已經老了,該是這些年輕人的天下。
楚悠皺眉沒有,她從沒有想過嫁人,她會一直守在叔叔嬸嬸身邊,幫著小哥哥打點事情。“嬸嬸,我不想嫁人。”
鬱嬌娥失笑道,“嬸嬸和你當年一樣不想嫁人,後來還不是嫁給你小叔叔。玉闕那位公子對你有想法,他已經有一個嫡妻,兩個側妻,你怎麼想的?”
這是楚悠的事,兒子幫楚悠擋下玉闕,還是要楚悠知道。
楚悠搖頭,她不喜歡油腔滑調,用輕蔑的眼神看人,玉闕正是這樣的公子。她出生貧寒,就該和一個家世相當的人成親,不能攀高枝。“就如嬸嬸說的那樣,緣分到了,我自然就嫁出去了,不用著急。”
小姑娘和自己年幼時一模一樣,鬱嬌娥自己的都是這樣過來的,何談要求小姑娘趕緊找門親事。
楚塵有等了半個時辰,終於等到他的美酒,和兒子碰酒壇子痛飲,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小子已經練成了見人說鬼話的本領。“楚鬱,你知道外祖家的事,切勿勉強,先坐穩再說,找一個人把鬱家的事引出來,自己萬不能沾身。”
楚鬱一點也不驚訝父親為什麼肯定他知道外祖家的事,他們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自己明白,不需要說的太透徹。
“爹,你這輩子做的最成功的事是什麼?”
他細數父親一生做了哪些事,除了賣肉丸子,一生就這樣平靜的過去了,沒有掀起一片漣漪。他不想像父親一樣,要辦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讓所有人都記住他,在史書上留名。
“遇到你娘,生了你。你是千古人物,我你千古人物的父親,能不出名嗎?隻要不是罵名就好。”楚塵抱著酒壇子側靠在柱子上。
楚鬱請笑了一聲,他們家最聰明的人還是父親,所有的人和事都擺脫不了父親的算計,很可惜他沒有按著父親的算計走下去,他會成為父親的敗筆。
以前小小的一個肉團子什麼時候養著這種性格,難道他和嬌娥打壓的太緊,人格分裂了嗎?“楚家,你老是換不同的表情,小心有人把你當成瘋子抓起來。記得你繼奶奶就是被人當成瘋了,被人抓起。”
楚鬱一臉黑線,他引以為傲的千麵狐狸臉竟然被父親說成瘋子,“爹···”
“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繃著棺材臉,一個是笑的像個彌勒佛,你自己選擇吧。”楚塵提點一句,幸虧他看不見,要不然天天看到兒子不一樣臉部表情,他會瘋的。
楚鬱認真思考,一個是生人勿近,被人孤立是常事,一個是廣結好好友,很少能交到真心朋友。
兩個各有利弊,他要好好衡量一下。
“楚鬱,你跟爹說,你是天然心眼子多,還是被我和你娘打壓成這樣的?”楚塵忍不住問道,他平時沒怎麼和兒子溝通,兒子怎麼長的這麼有帶感呢!
楚鬱輕輕哼了一聲,他的一言一行全是學父親,父親眼睛看不見,不知道他千人麵孔是什麼表情。“家有良師,受益匪淺。”
母親看似霸道,被父親帶著走,母親還傻乎乎的認為自己是一家之主,作為六歲看透父親本質的男人,他是不會和母親說殘酷的事實。
臭小子扔下這句話走了,楚塵氣的牙癢癢,以前多麼乖巧的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還不是你的眼睛害的。”小肥豬沒好氣說道。
楚塵眼珠子失去色彩,原來被那個小子吸去了,聽起來匪夷所思,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楚塵一臉問號,彆以為他瞎了,就好糊弄。
“楚鬱的眼睛能看透一些人性,他偏學習不一樣的人性,學著學著轉化到自己身上。”小肥豬無力說道,“你彆太在意,這孩子不會走上歪路。”
“嗯。”有小肥豬這句話,楚塵就放行了。
在水城遇到的事被大家當成路途中的一道風景,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們繼續旅程,在路上玩了將近兩年的時間,他們到了州府。楚鬱要在這裡閉關潛心學問一年,大家就在這裡定居。
楚鬱自己到山上拜了夫子,兩月、三月才能回家一次,家裡有楚悠照料。
書院裡有一個謙遜、文雅的君子,他在扮這樣的性格,就算不被人嘲諷,也難以出頭,楚鬱成了一個移動的冰山,沒有人敢接近他,但也引得彆人的注意。楚鬱喜歡眾星捧月的感覺,況且他也足夠優秀,當的起彆人的矚目。
楚塵和鬱嬌娥對於兒子在書院的事一概不知,這小子每日回來不是吃就是睡,和他們說的全是一些趣事,從不說書院裡的情況。
楚鬱覺得有些丟人,他扮演一座冰川,卻潛意識裡學習母親凶神惡煞的表情,縱使他在書院裡取得不錯的成績,也不好意思拿出來炫耀。
一年之後楚鬱成功考取舉人,他拜彆夫子,帶著父母和妹妹上都城。
在途中遇到一些同窗,不好推拒,便和他們一起上都城。
路遇客棧,他們下馬車休息時,同窗們各個目瞪口呆,他們終於知道楚鬱長的像誰了,像極了凶惡粗暴的伯母,這娃子長了一張父親的臉,染上母親的表情,讓人實在···同窗們扭頭,不想失態。
“楚鬱,你臉怎麼了?”鬱嬌娥不解問道,有什麼事讓兒子不高興,乾嘛板著一張臉。
“沒事。”楚鬱恨不得掐死自己,他除了擺出凶神惡煞的臉,不能換成其他的表情,被同窗知道會奚落他。他如此愛麵子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忍受逼人奚落。
“哦。”鬱嬌娥扶著男人走進客棧,趴在男人耳邊小聲說道,“他是不是想娶媳婦了?”
“或許吧,有機會給他找一個。”楚塵挑著眉道。
“嗯。”鬱嬌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她也到了抱孫子的年紀。
楚鬱臉上的冰塊子可以凍死人,母親說話天生大嗓門,他離老遠都能聽到母親說給他找媳婦的事,同窗們一定也能聽到。
有一個坑兒子的父親,下全套把他弄成凶神惡煞的臉,又來了一個攪事的母親,日子沒發過了,他閃亮的羽毛變的暗淡了,他的光輝被染上一層灰。
楚悠搖頭,哥哥有陷入自我鑒賞中不可自拔。叔叔嬸嬸都不是自戀的人,為什麼把哥哥生成了無比自戀的男人。
同窗們習慣楚鬱時不時抽風,他們先去要一間房間整頓休息,抽出時間鞏固功課。
等楚鬱緩過神,人全沒了。他找掌櫃子給自己開一間房,才知道父母已經給他定過房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失算了,明天大概三千字完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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