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土匪皇帝(17)(1 / 2)

紀夏婉在皇宮中的生活比她想象中的好了太多太多, 嬤嬤們教導的宮規雖然也在, 但可能因為新君也是草根出身, 對這些反倒不太在意。

她的婆婆, 當今太後是個再和善不過的人, 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誦經念佛,說話也是輕言細語的, 對待自己這個未婚就先有了身孕的兒媳,簡直好到了骨子裡。

長公主衛青娘則是個溫婉的女子, 兩人最喜歡一道做做針線活,郡主衛一一也跟隨母親居住在宮中, 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短短幾天,已經讓紀夏婉將她當做親生女兒一般疼愛。

她的丈夫有些忙碌, 畢竟剛剛打下了京城不久,還有很多事要忙, 但就算是這樣, 他也還是堅持在疲憊了一天後輕手輕腳的來到寢宮睡在紀夏婉身旁, 第二日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若不是第二天婢女告訴她, 因為孕期乏累而早早入睡的紀夏婉根本不知道, 足以看得出來新君有多麼小心。

雖然衛明言還年輕,但這樣長期的處理政事還是讓紀夏婉忍不住的擔心,相處久了, 對於自己的丈夫, 這個國家地位最崇高的人, 她心中的畏懼也減少了。

診平安脈時,太醫明明開了減少乏累的方子,可當宮女端了過來時,這個征戰天下,一路打上來的英武男人卻皺著眉不肯喝。

還是太後說了,紀夏婉才知道他自小就怕苦,從來就不愛喝藥。

這樣一個英武不凡的男人突然出現了這樣一麵,不僅不會讓人覺得幻滅,甚至還讓紀夏婉覺得他好像更加親近了些。

儘管天性謹慎,但她作為妻子,怎麼可以看著丈夫不好好喝藥,尤其是每日看他連做夢都在皺著眉的模樣,紀夏婉睡在他身側,心裡更加著急。

當她第一次丟了自己的小心翼翼,大著膽子親自端了藥來時,那個宮人連直視都不敢直視的英俊陛下雖然依舊皺著眉,卻還是乖乖接過來喝了。

“婉婉,朕不愛喝這些,太苦。”

紀夏婉遞上早就準備好的小點心,小小的一塊,糖加的不多,卻更能抑製苦意。

“陛下,吃了這個會好些。”

衛明言皺著眉,望著麵前的小小糖塊,眼神嫌棄,嘴上說著,“隻有小一才愛吃這種小孩子愛吃的東西。”

一邊說著,那手又自然的伸過去丟在了嘴中,咀嚼幾下後皺著眉的快速舒展了開,明明喜歡上了這味道,偏還要裝樣,“若不是看在婉婉的麵子上,朕才不會吃。”

吃完了,他望向正掩唇輕笑的妻子,“著人給小一送去些,這小丫頭就愛吃這些。”

從這之後,哄著皇上吃藥的差事就落在了皇後娘娘身上。

新君喝了藥,裡麵有安神的成分,每次沒一會就忍不住困了。

他索性丟下筆墨,不再批閱,而是準備入寢。

最近下了朝,衛明言都在在與寢宮裡批閱奏折,這會放下了筆進了裡屋,就見著自己的皇後正坐在桌前微微垂下白皙脖頸,一針一線的縫製著手中的衣物。

自從紀夏婉入了宮,他身上的裡衣便都是紀夏婉縫製的了,她雖說繡工比不上專業的繡娘,但那份細心也看得出來,每一個線頭都藏得好好地,穿著舒適極了。

她感激自己的丈夫,又愛重他,偏偏又不好意思說出心意,隻好用這種方式來回報。

一針一線,蘊含的都是對丈夫的愛意與敬重。

在紀夏婉看來,她的陛下就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作為君王,明明都已經打下了天下,他卻沒有絲毫懈怠,殺貪官,開科舉,發出一個又一個的製度,用以安頓百姓。

作為丈夫,他溫柔體貼,明明可以後宮三千,卻信守諾言,自她入宮以來,他果真從未碰過除她之外的女人,平日裡政務繁忙,卻還會抽空來陪她一同用膳,晚間更是伴在她身邊。

紀夏婉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如此幸福的日子,她想,她嫁給的這個男人,可能便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吧。

她不知道如何回報,便隻能更加用心的照顧好他。

這一日睡前,衛明言照舊將耳朵貼在了妻子腹部,英挺的麵容上滿是笑意,“他動了。”

“婉婉,你感覺到沒有?我們的孩兒在動。”

紀夏婉溫柔的望著他,笑著點頭,“是在動,母後說,再過一段時日,他還要動的更加頻繁呢。”

衛明言不聽了,而是抬起頭,執起了妻子的手,一雙眸子認真的望向她,“婉婉,辛苦你了。”

“朕這幾日忙過了,便可以騰出時日來陪著你們了。”

紀夏婉看著他,心裡暖暖的。

這就是她的丈夫,在她以為他已經很好了時,他總能更好些。

她靠在衛明言懷中,感受著他胸膛裡平緩的心跳聲,眼中滿是幸福。

***

生子時,紀夏婉早就被好好安置在了產房,周圍的宮人有條不紊的走動著。

她頭上被疼出了冷汗,直感覺這股疼痛像是要劈裂了自己,可相反的,心中卻一點不慌亂。

因為她知道,她的丈夫就在外麵。

紀夏婉生的並不順利,她在初懷孕時被囚禁在小院中,在得知這個孩子存在後又太過擔驚受怕,身子孱弱了下來,雖然被接入宮中後一直都在調理,很多藥卻因為懷孕不敢多吃。

她的嘴中咬著帕子,整個人都痛的恍惚,最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忍不住大聲呼痛起來。

“娘娘,娘娘再用力,馬上就好了,娘娘……”

紀夏婉滿臉的淚水與汗水,雙手緊緊攥住身下床單,感覺身上的力氣一點點的在失去。

她知道生孩子時最怕沒了力氣,孩子會活活憋死在母體中。

可他的丈夫,是這麼的喜愛這個孩子。

他總會在睡前將頭貼在她的腹部,小心的聽著裡麵的動靜,有時還抱著書,來講給她聽,期盼肚子裡的孩子也可以聽到。

他不止一次的說過,這是他們二人的小皇子或者小公主,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定要好好地教導,疼愛。

說這話時,他的丈夫臉上滿是對孩子的疼愛。

紀夏婉拚命的睜開眼,痛苦的用力。

“陛下,陛下,娘娘還在生產,這裡汙穢啊陛下……”

耳邊有人喊著陛下,接著,她冰冷的手,就被一雙大手牢牢包住了。

磁性的聲音在說著,“皇後如何了。”

有人在回答,“娘娘已經沒了力氣,再這樣下去,小皇子怕是有危險……”

“朕問你們皇後!”

“是,是……娘娘再這樣下去,恐怕……”

那人又說了什麼,紀夏婉神誌恍惚,已經聽不清了,最後入了耳中的,隻有衛明言滿是堅決的聲音。

“一切以皇後為重。”

紀夏婉眼一熱,握緊了男人溫熱的手,仿若有一股暖流順著那手傳在了身上,她下意識的用力,隨即,一聲嬰啼。

整個人,好像都鬆快下來了。

“恭喜陛下,陛下,皇後娘娘誕下小皇子……”

耳邊是宮人的報喜聲,所有人都是喜氣洋洋的,隻有衛明言一雙眼專注的望向床上慘白著臉的妻子,他眼中滿是心疼,掏出帕子溫柔的給紀夏婉擦拭著汗水。

“婉婉,辛苦你了……”

紀夏婉艱難的露出了個笑,明明已經疲憊了,雙眼還是亮晶晶的望向了他,

“陛下,我們的孩子……”

衛明言這才連忙讓宮人將孩子抱了過來,放在了紀夏婉身邊。

他伸出修長指尖,點了點嬰兒的小拳頭,眼中滿是疼愛。

“小太子,你可要快點長大啊。”

***

小孩子總是長得很快的,不過一個月,落地時還滿臉紅彤彤的小太子就已經顯出了原本的白嫩,紀夏婉生產後很快恢複了身材,他卻還是白白胖胖的,躺在那隻是蹬蹬小腿,就能讓一眾長輩忍不住的寵溺笑。

小太子應該是晉國第一個剛落地就被封為太子的皇子,衛明言宣布時,文武大臣也沒有表示什麼意外,畢竟這位陛下之前已經推了選秀,並且表明宮中隻有皇後一人。

不是沒有思想頑固的臣子反對,但新君自從上位後,減賦稅,開科舉,又開設官學,招天下貧寒子弟入學,還派了使臣前去海外,帶回了能夠活萬民的外來糧種,這樣一個兢兢業業,自上位後從未做過一件對百姓不利的好君王,隻是要和皇後廝守終身而已,又不是強搶民女,他們反對的聲音根本就大聲不起來。

現在皇後更是一舉得子,立太子是能安定民心的好事,他們還有什麼緣由去反對。

如果非要說皇後有什麼可以詬病的地方的話,那大概就是她的娘家了,紀午道貌岸然,明麵上是個清官,背地裡卻也沒少做些肮臟,然而他根本沒給人彈劾的機會,就‘主動’癱瘓了。

皇上表明了一番哀痛,就剝去了紀午身上的職位,好讓皇後父親安心養病,為了表達對皇後的看重,更是太醫好藥流水一般的往紀家派去。

如果不出意料,在這樣好醫好藥的加持下,紀午應該可以動也不動,神誌清醒的再被吊命活二十年以上。

疼愛皇後的皇上還貼心的將被紀午遠遠丟在鄉下的新夫人接了回來,好讓她繼續照顧丈夫。

新夫人當初在皇後出嫁後像是生了場大病,據說是誤服用了致命□□,雖然被宮中太醫救了回來,可一夜之間啞了嗓子,之後又仿若是在與丈夫爭執時被燙傷了臉,整個人形同鬼魅,還引來了宮中皇上的詢問。

原本也該隨著紀午心願‘主動去世’的新夫人這才保下了一條命來,紀午不敢再動手,索性將人送到了鄉下,她就如同當初的紀夏婉一般,在那鄉下艱難的活著。

而她的女兒比較幸運,在察覺到紀午想要動手殺人時,連夜逃出了府中,紀午索性宣布紀夏婷已經病逝,從此,她再也不能用這個名字活著。

不提啞了嗓子又毀容的新夫人是如何‘好好照顧’癱瘓在床的丈夫,一個癱瘓了的國丈,就算是個貪官也發揮不出多少優勢了,又見皇上這樣愛護,也沒人再提這檔子事了。

太子立的順順利利,繈褓中的嬰兒就這麼成為了太子。

小太子一歲牙牙學語時,晉國上下已經肅清一番,君王設置了輔官在每個外放的官旁從旁協助,每年還會派出欽差安查,欽差是誰,什麼時候查訪,去哪裡查訪,都是由皇上臨時決定,誰也彆想提前得到什麼小道消息。

百姓們沒了上麵壓製,隻要乾活就能養活自己,原本荒蕪的街麵上也漸漸熱鬨了起來,人們臉上幾乎人人帶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