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吧。人,首先是為自己才活著的,要溫飽、要工作、要休息、要娛樂、要社交和名譽,都是替自己要而不是替彆人要,是自己的生理心理需要而不是彆人的。隻要能和彆人好好相處,能互相關心、互相幫助、互相尊重就行了。”
“但是,如果要為彆人而過分妨礙和犧牲自己,那可就超出了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本性了。你是這樣,我也是,還是彼此都彆苛求對方,彆要求太高了吧。”
“不怕對你說,出來了我才知道,其實夫妻關係什麼都不是,隻有儘力實現個人價值才是第一位的。再好的感情,如果一對夫妻各自被社會承認的程度相差太遠,那也是沒有辦法走完一生的。再親密的關係,誰也未見得永遠陪著另一個人。”
“白頭偕老?那是國人不現實的虛幻追求。難道非得用封建思想把兩個人拴成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讓一個人成為另一個人的絆腳石,就道德了?就更彆說,想用孩子來束縛我們女人了……”
這段坦誠的剖白,聽得楊衛帆周身寒徹,如墜冰窖。
他並不是害怕周曼娜是否真的要將他拋棄,但他仍然控製不住一種心理上的恐懼。
那是因為他不知道,到底是出國把一個對他曾無比關心的人,變得如此冷酷的?
還是周曼娜本來就是像電影《冷酷的心》裡,阿依媚那樣永不滿足的自私女人?
但無論如何,細究都沒有意義了。
因為他對自己這個身在異國他鄉的妻子,已經再沒有任何奢望了……
那天,當現實被徹底粉碎之後,楊衛帆含著淚水,打著寒顫通知了周曼娜的代理律師。
隨後他果斷地欠下離婚協議書,把一切都結束了。
從理想到現實,從火熱到冰冷,才不過半年多的時間。
想當初在送周曼娜到機場的時候,楊衛帆曾想像過多種和妻子重逢時的情景。
可這樣的情景竟然沒有實現,而眼前的現實卻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
或許這就是生活,永遠和人想象的、計劃的不一樣。
五一的時候,離婚手續還在走程序,遠隔重洋,需要很長的時間周期。
那既然如此,楊衛帆為了不失禮數,仍舊準備了禮品,去周家看望了名義上的嶽父嶽母。
他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老人,他怕影響老兩口過節的心情。
本打算先守口如瓶,等到節後再找機會說的。
可沒想到吃過飯告辭時,周部長卻親自送他到了門口。
不但握著他的手,鄭重其事說了“謝謝,你一直是個好女婿”。
還帶著愧疚說“我們沒教育好自己女兒,對不起你們楊家”。
原來老人,已經知曉了一切。
那剩下的事兒也就是,楊衛帆怎麼告知自己父母的問題了。
而這件事也比他想象中容易。
因為第二天當他回家吃晚飯時,他就發現母親滿臉淚痕地躺在屋裡不願出來了。
而家裡的保姆悄悄告訴他,周部長夫婦下午剛來過。
他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
當然,儘管穆迪想不開。可楊耀華是刀山火海過來的,他態度倒是很平淡。
還特意人拿來一瓶茅台要跟兒子喝幾杯。
當時父子倆都沒說什麼,倒上就喝,倆人一口氣對飲了三杯。
直到這時,楊耀華才讓人收回杯子,對他說,“小六兒,不知不覺,你小子就長大了。說起來,我這個父親對你成長是失職的,沒儘過多少責任。但現在我要告訴你兩句話,希望能對你的未來有所幫助。”
“一,即使是搞文藝,那也是軍人,你的所做作為,就要像個男子漢,不能丟軍人的臉。特彆你又成了公眾人物,那隻有始終保持這點,彆人才會尊重你。”
“二,你的路還很長,雖然遇到坎坷了,可這不算什麼,你還得眼望前方。因為一個人的快樂,不是在於他擁有的多,而是在於他計較的少。”
這番話立刻讓楊衛帆的眼睛潮濕了。
但他的感情可不是來自於彆處,而是因為他突然發現。
父親的頭發已經全白了,臉側也有了老人斑。
最後的感觸來自於洪衍武的婚禮。
那天回家之後,觸景傷情的回憶,似乎把周曼娜整個人又帶到了楊衛帆的身邊。
似乎她說過的話還在耳畔回響,她的氣味,以及她實實在在的身體都回來了。
那天晚上,楊衛帆就一個人抽著煙、喝著酒,看著牆上的結婚照片,坐到了深夜。
半瓶燒酒下肚,他居然沒有一點醉意。
思前想後下,他反倒把一切都想明白了,這才發現自己其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痛。
因為他和周曼娜從本質上,彼此都沒有付出什麼真感情。
他們的結合是源自一場意外。
偏偏他這人把婚姻看得太重了,而周曼娜又把婚姻看得太輕了。
說起來她似乎還挺仗義,直來直去地沒有拖著他,沒有再鬨出什麼醜聞來。
所以這個夢就像一層紙那麼薄,說破也就破了。
說起來她似乎還挺仗義,直來直去地沒有拖著他,沒有在離婚前鬨出什麼醜聞來。
是的,還是父親說的對。不能太計較了。
人之所以活的累,正是因為放不下架子,拿不開麵子,解不開情結。
他不但自己應該向前看,而且還應該去開解母親一番才是。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
1983年6月18日,楊衛帆正式拿到了離婚證,恢複了單身漢的生活。
於是因此,洪衍武時不常的又要被揪出去喝酒了。
那他守著老婆孩子的機會,自然又得適當犧牲一些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