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麵,再後麵就沒廢話了。
都沒容“張大勺”客氣,常靜師傅帶頭,眾人極力邀請,一致簇擁都把他給請進廚房裡去了。
乾什麼呀這是?
沒彆的,非要他露一手,給大家學習學習不可。
至於旁觀的洪衍武,心裡這通樂啊,就彆提了。
其實他早看出來了,常靜師傅今兒辦的這事兒,說的這些話那都有點成心,分明就是為了套路“張大勺”所做的鋪墊。
不過話說回來,誰讓“張大勺”一貫喜歡藏私呢?
就衝這個,他也樂見其成。要不他也沒機會親眼看看這位名廚上灶是什麼風采呀?
因此,他不但沒攔,還拉著泉子一起屁顛屁顛跟了進去,幫襯著起哄架秧子呢。
就等著一會兒開眼,大飽眼福了。
還甭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張大勺”倒真不辜負眾人的一致期待。
就做了一道菜,在場的全折服了。
而且在此之後,再沒一個人再敢質疑“張大勺”的權威性,連眼神裡都帶出了敬佩有加。
作為半個外行的洪衍武和陳力泉,那更是看得心裡“怦怦”跳。
對“張大勺”那叫一個崇拜啊。
不誇張的說,徹底把他當“廚神”了。
說的這麼牛掰,到底什麼菜啊?
金毛獅子魚!
特彆有意思的是,就在“張大勺”動手前,剛當眾說出自己要拿鯉魚來做道菜的時候。
又是剛才那個吃了癟子的“小胡”,忍不住在下麵小聲嘀咕上了。
他的大概意思是說,鯉魚就沒什麼可做的。
可沒想到“張大勺”耳朵賊,不但聽了個真真兒的,而且老頭子絕不吃虧。
索性就著他這話,在上手之前進行了一番詳細說明。
結果順帶著一擠兌,反而讓這小子羞得臉蛋子差點沒化嘍。
“張大勺”當時是這麼說的。
“是,鯉魚確實沒什麼可做的。對魯菜了解一些的都應該知道,紅燒那叫家常便飯,不叫菜。其他的也無非一道‘糖醋鯉魚’還算端得上桌麵。再有就是‘一魚三吃’了,一麵抓炒一麵糟溜,頭尾做湯而已。老套的很。”
“可我這道菜還就不一樣,很有點特彆。那是從魯菜的‘糖醋鯉魚’和河南風味的‘鯉魚焙麵’中得到的靈感,結合改良而來的。他既有與‘糖醋鯉魚’相似的口感,同時又用魚肉成功模擬出了‘龍須麵被子’的造型。”
“但正因為在造型要求上比講究“三翻四翹”的“糖醋鯉魚”還要高,這道菜的難點就全集中在刀工和油炸環節上。對操作手法有著近乎苛刻的要求。不肯下苦功夫的懶人是一輩子也做不出的。”
得,這番話顯然是意有所指,特彆最後幾句,一下捅到了“小胡”的心窩子了。
可他乾疼隻能忍著,還沒轍。
為什麼?
因為這不光是“張大勺”帶著輿論節奏呢。關鍵俗話說的好啊,光說不練假把式,光練不說傻把式,又練又說才是真把式。
這小子定睛這麼一看,人家“張大勺”手裡就是有真玩意啊!
彆的不說,眾目睽睽下,光他怎麼把那魚肉切片切絲的手段,就夠嚇人的了。
那一條兩斤多的鯉魚,沒出三分鐘,兩側的肉,就在“張大勺”的手下變成了菊花一樣的千絲萬縷,而且既沒有折也沒有斷。
如果依照他本人所說,這個環節,技術最低要求不能超過一根筷子粗。
偏偏他自己切出來的魚絲,頂多也就一半那麼粗。牛不牛?
但這還不算什麼。然後給魚調上一點麵,又到了下鍋炸製定型的時候,那“張大勺”的手法更是驚人。
因為這時他是用自己的雙手抓住魚骨兩端,緊貼油麵,隨油擺動,隨時調整。
以確保魚骨搖頭擺尾,魚絲蓬鬆炸開,實現完美形態的。
這樣就要耐得住油麵一百多度的高溫,持續最少三分鐘。
一般人誰受得了?那滋味不就跟炸自己手指頭差不多嗎?
可就是這樣常人難及的真功夫、硬功夫,這才使得一條普通的鯉魚,變成了可以登堂入室的“霸氣”大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