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罵人的話,而是指京城玉器行中的“北玉四大怪”,每句順口溜道出了其各自的突出特征。
而這四個人後來可都被吸收進了京城玉器廠,每個人均有佳作留存。
像“四大怪”之首潘秉衡,此人一心撲在琢玉上,生活裡不修邊幅。
晚年竟得了個“玉饕”的外號,可見其癡迷程度。
他的主要工藝成就是,發明了套材取料的辦法。
並於1937 年把乾隆朝已經失傳的玉器壓金銀絲嵌寶工藝重光,此技藝後來又被稱為“金鑲玉”技法。
如今他的作品在廠裡還能見到的有,碧玉《待月西廂》、鬆石《二喬理妝》等。
那都是各色寶石、象牙、珊瑚等珍貴材料互相結合的作品,漂亮、巧妙與華麗程度,遠不是今日人們所能想象的。
尤其是一尊珊瑚《六臂佛鎖蛟龍》,更是潘秉衡巔峰之作。
其藝術水準遠超已經被法國巴黎盧浮宮、美國費城博客館所收藏的“珊瑚黛玉戲鸚鵡”,“俏色瑪瑙嵌寶蚌佛”,這些同樣出自其手的佳作。
劉德盈呢,他在業中被推讚為立體花卉的宗師。
其花卉作品在工藝上綜合立體圓琢、深淺浮琢和鏤空琢,被稱為“耍手藝見功夫”。
要知道明清兩代京城玉器的花卉作品多為平麵浮琢,單件的單體圓琢和鏤空相結合的產品極為少有,即便有也隻是淺浮琢。
可劉德盈卻能從改進工具、提高工藝技巧著手開始創新路。
他最擅長做珊瑚花卉,利用多枝杈的料形,在製作技巧上,常用鑽鉈或小勾鉈施藝使花枝的穿枝過梗和花卉的翻轉折疊聯係起來。使花、葉、梗三層氣韻貫通。
雖然由於工具的局限,對茂密的花葉隻能做一麵活(即正麵)。
但是因為章法安排得體,花、葉、梗的翻卷折疊有序而變化多端,作品最終便能達到三麵的環視效果。
京城玉器廠留存他的作品不多,僅有利用一塊主枝較粗、枝杈不繁的珊瑚材料構思創作的《百鳥朝鳳》。
瓶體的一邊是盛開的牡丹,另一邊是一棵枝高葉大又挺拔的梧桐與瓶蓋上的枝葉相接直通瓶頂。
梧桐旁立著一隻祥鳳,低頭窺視豔濃的牡丹。
梧桐枝頭,鳥兒成雙作對,展翅欲躍,似一派新秋光景。
就這件玩意,在眾多的精品中異常引人奪目。
因為太生動太形象了,一切細節的形態都是人們想象不出的完美表達。
任你再沒有藝術細胞,也得好好看一陣才能把眼睛移開。
再說第三位王樹森,他以“花片”和琢製“怪人”聞名。
諸如達摩、濟公、鐘馗,以至屈原、李白等。
所謂“怪”,是王樹森的創作思想“精品必絕”的表現。
他的“怪”在不落俗套,有自己的表現形式。
廠裡能見到他的作品有瑪瑙《屈子行吟》、珊瑚《觀音渡海》、鬆石《韓湘子》等。
另外,王樹森還有一手獨到的瑪瑙“俏色”技巧。
他創作的瑪瑙《五鵝》,是用一塊帶紅色的白瑪瑙製作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俏色經典之作,常罕見的出現了十四處俏色點。
五隻鵝全是紅冠、白羽、黑瞳,造型形態逼真、惟妙惟肖、意韻豐富。有似“活鵝一般”。
無疑這是一件千古絕唱的“孤品”,其價值是無法估量的。隱喻了“豐衣足食”的太平盛世。
而其“花片”代表作品,京城玉器廠尚存有剛剛完成的高翠《龍鳳呈祥》和《天女散花》。
這兩件作品料質都是少見的“美玉高材”。堪比他1979年為國慶獻禮製作的《群仙賀壽圖》。
要知道,那件作品可是獲得國家珍品稱號,被永久收藏的。
至於最後一位何榮,他自幼專攻圓琢人物。以佛像作品為主,兼涉獵器皿、鳥獸。
京城玉器廠裡留存有他的作品珊瑚《飛佛》,白玉《飛天》、《仿唐佛》,都是有一定境界的佛造像。
而他的仕女人物強調高潔雍容的情氣。六厘米的珊瑚作品《十三妹》,是小料大作的典範,取得了因材施藝的極致效果。
西城玉器三廠呢,庫存之中也有不少屬於他們自己的名家力作。
像專攻飛禽的“鳥兒張”張雲和,以雕琢玉石花卉著稱的王仲元,能讓整塊玉石琢出來的器皿在水麵浮起,有“水上漂”之稱的董鳳鳴。
總而言之,這些佳品,就隻有“東方瑰寶”四字可以形容啊。
那都是登峰造極水準的造物,是供業內人士頂禮膜拜的聖物,已經沒有什麼可能被後人超越了。
不為彆的,就因為現代社會乾擾太多,沒人能夠再窮其一生的精力,如此專心、精心、心無旁騖的追求藝術。
所以日後的所謂“大師”跟他們這些東西一比,那就是個渣兒啊。
哪怕是洪衍武這樣算是見過大世麵的主兒,對這些超乎人所能想象的傑作,也看得心曠神怡,激動不已。
其實關鍵就是這些東西都屬於絕無僅有的國寶,他根本沒見過,而且好多技藝以後也再不會有了!
而這些也不過是兩家玉器廠庫存的一小部分。更多的是那些參與了評選的獲獎作品。
像京城玉器廠的瑪瑙俏色《和合福壽》、珊瑚《寶蓮燈》、珊瑚《反彈琵琶伎樂天》、青白玉《番作爐》、珊瑚《花卉瓶》、翡翠俏色《秋景瓶》、瑪瑙俏色《喜上眉梢》、岫玉俏色《仙鶴》、《鳳凰牡丹》、瑪瑙《龍鳳如意》、平素《千古一樽》、翡翠《五福同喜》、青金石動物《萬象更新》、翡翠花卉瓶《田園聲色》、瑪瑙俏色《無量壽佛》、瑪瑙花卉《梅蘭竹菊》、瑪瑙俏色《海市蜃樓》等等。
玉器三廠的碧玉《雉雞》、《荷花翠鳥》、岫玉《黃雞》、《孔雀》、《丹鳳朝陽》、翡翠《鬆鶴》、《鷺鷥臥蓮》、《三秋瓶》,瑪瑙《龍盤》、《蝦盤》、《蟹盤》等等……數不勝數。
這些照樣是難得一見,出神入化的奇珍異寶,隨便拿出哪一件,都夠進世界級博物館陳列的。
所以說這就是洪衍武趕上點兒了。才逮著這麼個千載難逢的大空子鑽。
彆忘了,來參觀的老外買走的基本也都是小件兒,大件兒幾乎全留在廠裡沒動窩呢。
而在原先的曆史中,這些東西,除了一小部分後來送去海外拍賣,被外國人抄了底。
其他的就是最終擱置幾十年,最後被收進國家博物館的命。
至於這些在職的,最後一批有真本事的工匠們,也很快就到退休年齡了。那麼如此高水平的創作,很快就不會再有了。
所以這是實實在在的末班車。絕無僅有的收購良機。
這麼個大寶庫裡,買著一件兒就能頂外麵十件百件的,這不跟撿錢一樣嗎?
甭廢話!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