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許多心靈手巧的人因為資金有限,甚至自己動手做。他們用一些彈簧和海綿就能弄出一對露著扶手的簡易沙發來。再蒙上塊“上山猛虎”或是“迎客鬆”圖案的線毯,看著也挺是樣兒。
但無論再怎麼省,大數上還是得自己掏。
由於上班沒幾年的人積蓄很有限,再加上當時家庭孩子多是普遍現狀,兄弟姐妹都要結婚,能指望父母多少?
那麼不少人就得為結婚欠賬,拉饑荒了。
最後,除了人和錢,還有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存在,缺房。
如果說沒有“人”可以通過各種方式去找,缺錢可以借、可以湊、然後想辦法慢慢還,但缺了房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於是從“結婚潮”來臨,各單位房管部門的頭兒就開始遭遇冰火兩重天,既有人向他們賠笑臉,也有人罵他們,甚至情緒激動的時候還有人打他們。
有的家庭也因為這件事大吵不休,親人反目。還有人因為蓋小房和鄰居大打出手的。
總之,房子的重要程度和由此引發的矛盾衝突日益顯著。
至於具體說到水清和洪衍文身上呢,從結婚需求上來講,他們倆完全可以與“老三屆”相提並論。
他們都是六九屆知青,今年都二十六了,年齡上比“老三屆”好不到哪兒去。他們的家人為他們著急也再所難免。
要是說各自的條件呢,兩個人還都不錯。
全是大學生不說,一個出水芙蓉,一個儀表堂堂。
水清的收入比普通人能高出近一倍去,洪衍文是家裡有厚實底子。
房子上水清有點居於劣勢,因為任何單位都是優先照顧男職工。可她要真能找個單位同事結婚,雙職工也就成了優勢。何況再怎麼說“北極熊”也比那些根本沒有職工住房的單位強不是?
洪家就不用說了,好幾十間房子空著呢,怎麼也能給洪衍文一個自成一套的院子啊。
說真的,要不是洪衍文和水清從小一起長大,街坊鄰居做了這麼久,可彼此見麵誰都沒有一點那個意思,他們倆從各方麵來講到是挺合適的。
事實上也並不是沒人想促成這件事,七七年,當倆人先後考上大學回城後,就有好幾個鄰居半開玩笑地說起過。
可兩家人一來都清楚鄰居做親家是非多,本不愛找這個麻煩。二來各自問過孩子,水清和洪衍文滿口都是先顧學業,全都搖腦袋,這事兒也就再沒提過。
所以從這一點上也就看出來了,許多事大多數人看好也不行,什麼都是個緣分。
這兩個人恐怕正是因為讀的書太多了,在情感上是絕對的理想主義者,遠比他人要細膩、敏感、獨特。要是不能找個情投意合,讓自己真正心動的對象,以他們的性情,恐怕寧可不結婚也不會將就的。
另外,哪怕在他們各自家人眼裡,這倆人也不是完美無缺的。
水清因為帶著水曉影,一切都以孩子為主。現實情況裡,她不但需要考慮曉影的感受,也不想婚後生子,這一點絕對會讓大部分男人望而卻步。
雖然她在“北極熊”又有了“廠花”之名,可以當時人們的觀念和倫理角度出發,又有幾個男人肯為彆人的孩子付出這麼大的犧牲呢?
而洪衍文也正處於感情受傷,事業受阻,被二次發配的狀態。如今正偏安於房山縣城之內,暫時閉門讀書以解苦悶。他這種情況又怎麼和京城裡的姑娘談戀愛呢?
反過來,按照當下普遍的觀念,他既明知自己遲早回京,自然也不會招惹身邊的姑娘,或是承接彆人的溫柔之情。
所以說,無論水清還是洪衍文,他們現在的狀態要想解決個人問題,恐怕還且有的磨,且有的等呢。
可世上的事兒就是這麼絕,很多問題根本不是以人們的意誌為轉移的。
水嬸為水清的事兒怎麼著急先拋開不論,突如其來的一個意外卻讓洪家全體大跌眼鏡。
洪衍文居然真的要結婚了。而且還就是那個仇家的女兒,許崇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