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家具顯得有些老氣,都是些暗紅色的鬆木製品。但當洪衍武發現家具上都有一個小小的號牌後,徹底明白過來,原來每一件桌椅都是公家白白提供的。
看來葉璿的父親還真不虧是“總後”的高官啊,家裡什麼也缺不了,人家管得就是物資麼。
可說到頭兒也就是這樣了。缺乏人性化體貼和生活情趣是這年頭居家的最大弊病。
連“裝修”這個詞兒都發明的時代,哪怕是這樣的房也不符合洪衍武個人的居住要求。
照他來看,這裡彆說和洪家老宅已經修葺一新的“花廳院兒”沒法比了。就連“糖心兒”的溫馨小院兒也遠遠不如。
於是不由自主,他的表情便呈現出索然無味的神情來,繼而從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掏出捂得半濕的香煙,把關注力全轉移到解決一下煙癮的事兒上來。
“哎,我說,你這兒有煙灰缸和洋火嗎?我這火柴都濕了……對了,再給做壺開水吧,讓我蹭你爸點兒茶喝……”
要說洪衍武就有這種特殊的本事,輕而易舉就能讓葉璿氣兒不打一處來。
本來葉璿見洪衍武挨屋串著地看,還美滋滋地等著他誇自己的房子幾句呢。
可沒想到這小子根本沒有隻字片語來滿足她虛榮心,反倒還大大咧咧像對使喚丫頭一樣指使起她來了。這還能給他好臉兒嗎?
葉璿瓜子兒臉一繃,眼一斜,梳的倆“小刷子”都快乍毛兒了。
“沒有!”
洪衍武還毫無察覺地自顧自瞎尋摸呢。
“你這也太敷衍了。你倒是先找找啊。沒勁!怎麼這麼小氣?”
“誰小氣?這房我爸根本不來,就是為我要的,平時也就我偶爾過來收拾一下。哪兒會有煙灰缸和茶葉啊?”
“哎喲,那你這待遇可以啊,都趕上局級待遇,實在讓人羨慕啊。哎,你說,這誰今後要是娶你,那不賺大發了?什麼都不用準備了,直接洞房,這省多少心啊!”
不得不說,有時候事兒還就這麼邪門。
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彆看洪衍武有本事讓葉璿一腦門子邪火兒,他也有本事輕描淡寫的化解。
就這麼有口無心的兩句玩笑話,葉璿不但怒火瞬間消融,還騰地一下臉紅了。滿臉寒冰轉變成了小女兒的嬌羞。
她“蹬蹬”地出了屋,一會兒工夫,不但拿進來一個倒了水的小碗和一盒火柴,還有兩瓶開了蓋的冰鎮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