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程幾發現電子煙的時候, 齊北崧已經在沈子默家的樓下呆了將近半個小時, 隨行的還有雷境和王北風。
可以說沈子默前腳出門買菜,他們後腳便到。
“信號源就在這棟樓,甲單元三十二樓到頂層平台間最強。”雷境說,“如果小程沒把東西給彆人的話, 他應該就在這裡。”
齊北崧盤腿坐在車中, 黑著臉不說話。
王北風說:“我和管理單位那邊確認過了,這房子一共三十三層, 頂樓兩層是複式結構,屬於同一家, 房子登記在一個叫田愛群的老太太名下。”
雷境接口:“我查過這個田愛群, 她是XXX的夫人,退休之前職位也不低,沈子默是她孫子。雖說是兒子的私生子, 卻是唯一的孫子,所以暗地裡應該很重視。沈子默之所以成年之前在孤兒院住了幾年而不是在她家裡,估計因為當年他們夫妻還沒退休, 生怕傳出去影響不好。”
“她兒子死了是嗎?”齊北崧問。
雷境點頭:“車禍去世的,當年是個有名的花花公子, 撞車時還載著兩名女子,也是個一言難儘的人物。”
“沈子默他媽也死了?”齊北崧又問。
“去世有五六年了。”雷境說。
齊北崧頓時忿忿不平:“難怪程兒同情他, 這兩人境遇差不多啊!”
王北風插嘴:“程兒在他家乾嘛呢?信號源從早上九點多就沒移動過, 現在都快晚上七點了, 這麼長時間……”
雷境連忙用眼神製止他胡說八道, 可惜他還是嘴漏:“孩子都生出來了!”
齊北崧勃然大怒:“你說什麼?”
雷境趕緊一腳把王北風踹到邊上涼快去,說:“你彆聽他的,小程很可能把電子煙當做禮物送給沈子默了,所以信號才在這裡。”
齊北崧更怒:“沈子默算哪根蔥?我送我媳婦兒的東西,他居然也敢收?”
“你媳婦那人你還不了解?窮大方唄。”雷境說,“沈子默幫他保管了這麼長時間家當,他謝謝人家也是應該的——你先搞清楚邏輯啊,是你媳婦兒要謝他!”
齊北崧說:“就算我媳婦兒謝他,那也是他不對!我最煩沈子默這號人,賊心不死,天天想著來我家裡挖牆角,所以程兒到底在不在這兒啊?”
“不知道,再觀察觀察。”雷境說,“小程喜歡關手機這點特彆不好,迷惑了敵人,也迷惑了自己人。”
“不等了!”齊北崧指揮,“王北風,去給我破個門!”
王北風苦笑道:“彆呀,聽雷老大的呀,他作戰經驗比你豐富!”
可齊北崧著急啊!
他昨晚興奮得幾乎一夜未睡,到了清晨才迷迷糊糊入眠,下午才醒。醒來後本來去一趟公司,卻發現程幾的GPS信號源落在這個陌生的小區,半個小時後仍未移動。
他覺得不對勁,查看程幾呆過的過往位置,其中有Y美術學院。
他立即就明白了:Y美術學院是沈子默的學校,程幾對沈子默並無好感,所以此去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拿回屬於老程家的東西。
齊北崧當即一個電話喊來雷境和王北風,正要出門去找程幾,公司卻急催他去參加簽約儀式。
儀式極為重要,涉及麵廣泛,就算是他也不能輕易更改行程,於是又耽誤了兩個多鐘頭。等他們急匆匆趕到GPS定位的小區時,夜色早已經降臨。
齊北崧煩躁地直抖腿,說:“等十分鐘,再聯係不上程兒的話,我就要破門了。”
雷境說:“行,我到他家門口去研究一下門鎖,看看怎麼破拆合適。”
王北風驚問:“真要拆人家大門啊?違不違法啊?”
“當然違!”齊北崧慍怒道,“可萬一姓沈的把程兒迷昏鎖家裡了,他也違法!”
“不至於吧?”王北風說,“程兒那麼能打,我看七八個姓沈的加起來都弄不過他一個!”
“能打歸能打,可是他純啊。”齊北崧歎了口氣,“尤其麵對這姓沈的,有一種老母親心態,總覺得當初是從我手底下把人給救了,所以要負責到底。姓沈的無論怎麼過分他都能忍,不信你問雷境。”
雷境點了點頭。
齊北崧出國期間,沈子默和程幾相處過十一二天,沈子默的舉動雷境不僅看在眼裡,還拍了視頻在手機中,算是留存罪證。
齊北崧說:“總之,如果姓沈的想騙他,一騙一個準兒。”
見齊北崧這麼發愁,王北風都不好意思發笑了,他當真覺得老齊胡思亂想,哪裡知道齊北崧心有靈犀,一下子便猜到了實情。
齊北崧和雷境上樓去了,王北風獨自在樓下等,等著等著,突然頭頂有個東西“嘩啦”落下,砸在他身旁不遠處。
都市殺手,高空墜物!
他仰頭正要開罵,發現掉下來的是一本薄書。
“日哦,哪家孩子不好好學習隨便扔書?”
他嘟噥著把落在花壇中書撿起,擦去封麵上的泥濘,湊到路燈下一看,隻見扉頁右下角赫然寫著“五(4)班,程幾”幾個字,筆跡顯得稚嫩。
“啊!!”王北風大驚失色。
他忙不迭給齊北崧打電話,那兩人正守在沈子默家門口研究門鎖,順便想著怎麼把物業的監控弄壞。
“程兒在樓裡!”王北風喊。
“什麼?”
“程兒扔了一本書下來,他在樓裡!”王北風說,“他就在姓沈的家裡,一定有什麼原因出不來!”
齊北崧收線,吩咐雷境:“趕緊救人!”
“上樓頂!”雷境說。
兩人邁開長腿迅速從安全梯攀上樓頂,齊北崧說:“看看從陽台或者窗戶能不能進戶!”
此小區管理嚴格,業主一律不得自行安裝凸出牆外的防盜窗,雷境找準了沈子默家的方位,趴在樓頂邊沿觀察半晌,覺得不管是陽台還是窗戶都可以突入。
齊北崧也過來趴在他身邊,問:“怎樣?”
雷境說:“還好窗戶是平推的,開了一條縫,我一會兒探下去推,你拉著安全繩彆鬆手。”
“知道。”
“以防萬一窗戶推不開,我先去車上拿個破窗錘。”雷境說。
兩人剛要抬起身子,隻見又一本薄冊子被推出了窗戶,在晚風中飄飛墜落。
“程兒!”齊北崧破口而出,“你是嗎?!”
沒有人回應,大約是聽不見,但更大的可能性是程幾聽見了,回答了,但是聲音無力,傳不到樓層上方。
“我爬下去!”齊北崧說著便站起來脫外套。
“等一等!”雷境給樓下的王北風打電話,“這邊好像又扔了一本東西下去,你快四處找找!”
大約半分鐘後,王北風答複:“找到了!在樹上!沒事兒我夠得到!”
雷境問:“看看上麵寫著什麼?”
又小半分鐘,王北風說:“是幾張釘在一起的獎狀……優秀少先隊員……是程兒!程兒的獎狀!”
齊北崧飛快地把風衣脫了扔在一旁,雷境攔住他:“我下,你接應。”
他對著手機喊:“王北風!”
“到!”
“把車裡應急的那套東西拿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