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方征極有默契地與他配合。子鋒先清左邊窗口,那方征就替他照看右邊窗口。
子鋒聽辨腳步聲,手中搭了七隻箭,一瞬間七星連珠從左邊窗口.射出去,夜空中傳來接連不斷的慘叫聲,全都射中了。
“右!”方征斷喝著,和他迅速交換了位置,並把拔下的成捆箭在錯身時塞進子鋒手中。子鋒移步到右邊窗口時,已經又搭好一輪七星連珠,全都射出去,擊中了目標。
窗戶已經破壞得關不上了。忽然間門被踹開,同時頭頂屋宇也被砸爛,幾個身穿黑衣,要害部分覆蓋著精銅的武士打扮之人,手持戈矛闖進來。他們臉上都有麵具保護,隻露出眼睛和嘴唇。
子鋒冷冷一哂,手中撚著兩箭直射那人,正中他的兩隻眼睛。那人“啊”的一下慘叫倒下。後麵幾人連忙退開,靠在尚未倒塌的石牆後方。
方征耳朵仔細聽辨呼吸,對子鋒道:“東北方兩個,西南方一個,北方三個,還有兩個離得遠。”
“明白。”子鋒當然也聽得出來,不過多一個人判斷總是好的。那些人或許在第一輪裡麵已經把箭射空,又或許知道了方征和子鋒有能接箭的實力,不再浪費。忽然間從牆後迅速撲過來一人,他沒有攻擊方征或子鋒,而是另外換了個方向,柿子專門挑軟的捏,直朝那個女人砍下!
丈夫屍體雖然還橫在那女人身上,但是已經不再動彈,對於那個女人來說,武士強大的一擊,精銅製成的武器會貫穿他的屍體,把那女人也毫不猶豫地攔腰斬斷。
方征迅速衝過去,子鋒先一箭射中那人巨大的斧頭,那斧頭太重,勁道太烈,即便是子鋒的一箭,也隻擊歪了他的斧子,而沒有完全阻擋他的攻勢,但是方征乘機甩了手邊一個趁手的鍋過去,濺了那人一身,再趁他被阻止的那一瞬,撲過去,從懷裡掏出匕首,儘管眼盲依然憑借準確的判斷,紮中了那人脖子的大動脈。
“小心!”子鋒驚呼道,方征雖然殺了那個人,但那些人明顯采取的是引誘的策略,先用殺那女人試探他們會不會移動過去,那裡是他們伏擊範圍中,方征一踏進去,立刻十幾隻箭,一起往他身上招呼。當時方征正在刺那人動脈,無暇分手來阻擋箭矢。
子鋒替他在後麵,射出一批箭,準確擊打在那些箭矢上,然而還是有兩隻射中了方征的肩膊,方征咬牙負痛悶哼一聲,仍然是擋在了那個女人丈夫的屍體麵前,沒有移開身體。
子鋒臉上泛起扭曲的怒意,吼道:“你們居然敢!”他眼睛瞬間變得赤紅,撲到廊柱後麵,也不顧那些人還有什麼明槍暗箭。那些人慌張中砍了他幾下,但子鋒肌肉隆起夾住了一些攻勢,隻在背上受了點輕傷,就像一隻拚命的猛獸,把那些藏著的人咆哮折斷成兩半。隨即撲回方征身邊,著急道:“征哥哥,你怎麼樣?痛不痛?”
方征咬牙道:“沒關係的。你怎麼不留活口,搞不好這隻是第一批。”
方征聽到了那些人悉數咽氣的聲音,這是顯而易見的清楚事。如此多的人來伏擊他們,必然有計劃和步驟。
子鋒懊惱道:“對不起,我一看見你受傷,腦袋就亂了。”他那一瞬間狂怒暴躁得隻想把那些人撕成碎片,根本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受傷,因為如果征哥哥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算了,先趕緊離開,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方征和子鋒攙扶著站起身,他們各自都負了點傷,雖不嚴重,但再來一批同樣的就扛不住了。他們不知道是在哪裡泄露的行蹤,但對方無疑衝著要他們的命來的。
“是飛獾。”一個聲音哽咽著,是那個女人,哆嗦著從她丈夫屍體下麵爬出來,她沒有受傷,可已經天崩地裂,她神情完全崩潰了,邊抽噎邊嚎道,“天哪,又是這些殺千刀的飛獾,這些魔鬼,根本不是人!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哆嗦著想拔掉丈夫身上的箭,可是力氣太小根本拔不下來,隻能趴在地上失聲痛哭。
方征歎了口氣,語氣歉道:“是我們連累了你們。那些人肯定是想殺我們。”
女人咬著下唇道:“為什麼?你們,你們不是有盟玉的人嗎? ”
這在夏渚算是正經身份的象征,所以這對夫妻也才同意他們過夜。
子鋒捏了捏方征的手心,接道,“這就不知道了,以前總聽說飛獾軍雷霆行事,我們這些幾十年前的盟國小部落,哪裡觸犯了他們的規矩也不知道。”
那個女人神色激憤:“他們就會隨便殺人!”轉過身無限眷戀地摟著他丈夫的頭,神色逐漸麻木道:“我來了——”
在她準備用身體穿過那些紮得丈夫像刺蝟般的箭矢,自殺殉情的前一刻,方征猛然拉住她傾倒的身軀,斷然道:“不要死!”
那個女人慘然道:“不要攔我,我不想活了,活不下去,有什麼活法……反正這堆人也被你們殺了,我連複仇都不必……”
方征急促道:“你不想替你丈夫去看看九華舞嗎? 就當是替他完成心願,死什麼死,這些人也都不是主使,算什麼複仇!”
那女人神色一陣波動,呈現出被燙醒的痛楚,喃喃道:“看,九,九華舞……複仇……”
“活下去。”方征低聲卻堅定道,“你也趕緊走吧,不要留在這裡當靶子,家可以再建。命隻有一次,不要放棄。”
那女人終於痛哭失聲:“嗯……”
子鋒敬愛地凝視著方征,他真的好喜歡這樣的征哥哥,搭救並鼓勵一個陌生脆弱的女子活下去,這在子鋒心中也蒸起騰騰漣漪。不過他還是提醒道:“征哥哥,我們該走了,乾脆出城直接進丹山東脈,找‘馬上飄’……”
那女人忽道:“你們要找‘馬上飄’?”
方征道:“你認識?”
那女人道:“我不認識,但我在蠶坊工作,我的坊主桑姐姐知道,我帶你們去找她。”
“可是——”方征顧慮著製止她。
“你們放心,”那女人恢複神誌後,前所未有地思維清醒著,似乎丈夫的死,讓她瞬間變得強大起來,“請相信我,她也非常憎恨飛獾軍,會幫你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