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坦露(1 / 2)

盛芳 須彌普普 3936 字 2024-03-24

雖然由於酒稅對朝廷財政影響極大,同平章事石啟賢並不放心交由外人,是以托給了自己的心腹左久廉,大行事,都是直接向政事堂回稟,可要是認真論起來,司酒監其實乃是在戶部轄下。

裴繼安作為司酒監中芝麻點大的官,還是由吏入官,舉薦他的郭保吉不但遠在翔慶,鞭長莫及,就算就在京中任官,其人畢竟勢力多在軍營裡頭,想要插手戶部事,托舉自己人升遷,依舊難如登。

這種時候,尋常人在裴繼安的位置上,但凡懂得趨利避害,審時度勢,都應當曉得好好同傅家拉近關係才好——傅凜作為戶部侍郎,實在直係上司,又是書香世家,在朝中多年為官,想要拉他一把,順手得很。這也是傅令明當日想將其拉得過去做個手下使,還自覺已經很給麵子的原因。

然而裴繼安不但不自覺往上靠,還一心向後退。

沈念禾雖然也不太喜歡傅家,卻也有些拿不準這裴三哥的心思,怕他是因為不想自己去傅家覺得不自在,才特意這般行事。

“不是傅家,是郭東娘。”

她將傅蓮菡邀郭東娘上門做客的事情了。

沈念禾遇得不懂的東西,從來不藏著掖著,也不會避諱,隻怕自己亂猜猜錯了,反而亂事,於是直接問道:“三哥,你是不願意同傅家打交道,還是為了什麼旁的原因,不得已特意遠著這一家?”

又道:“旁的就罷了,畢竟那家還迎…”

她到此處,含糊點了一下,雖未明,可語中分明暗示的就是林氏。

有個生母在傅家作為紐帶,總歸要比其他門戶親近些,遇得什麼事情,也不好堅辭。

沈念禾話得十分心,唯恐自己那一句話得不好,叫裴繼安心中難受。

雖然知道他一向心胸開闊,不會拘於這樣的細枝末節當中,可哪怕想到自己會讓其人有一絲絲的不舒服,沈念禾就不願意去做。

她言行如此,裴繼安又是個極細心的,如何看不出來。

自從父親病逝,他年齡雖,已是作為家中梁柱,照看打點鄭氏同謝處耘兩個,後頭外出行商也好、學徒也罷,乃至於進了衙門做吏員,哪怕並不用負擔責任,他一向也習慣了兜底管事。

此時裴繼安坐在這亭子當中,兩人半依半靠著,聽得沈念禾在耳邊半含半吐,話時都要把聲音再放軟三分,一麵,一麵還拿眼睛細細地瞄著自己,渾似在心照顧什麼受贍幼獸一般,竟是叫他生出一種被保護的感覺。

不得不,哪怕覺得她想得太多了,自己也當真一點都不在意,可裴繼安還是難掩那一種極微妙的高興,那高興雖然不同於席卷而來的濃烈情緒,卻是更纏綿細膩,叫他越品越陶醉,半晌,方才低聲開口道:“是我不想同這一家走得太近,正因有我親生母親在,反而更不好商量。”

對著沈念禾,他又道:“我跑了幾年商,也在外頭做過學徒,早已不是從前名門子弟的性子,已經變得眥睚必報,凡事總愛講究對等,對著外人不想多占便宜,卻也不願吃虧——同彭莽也好、郭保吉也罷,我雖是在其手下做事,卻並非尋常門客,不過各取所需,互相交換罷了。”

不用他把話透,沈念禾已是了然。

正因有林氏,才叫裴繼安不願再同傅家來往。他自信本事,同旁人站在一隊,一樣能出頭,兩相並無虧欠,合得來則合,合不來則分,若是遇得什麼事情,也是在利言利。

可要是對象是傅家,礙於林氏在,甚至不方便撕破臉,做得好了往上走,外頭人也會是傅凜這個繼父大肚能容,做得不好,多半也會有人議論傅家已是如此相幫,這個繼子還是爛泥扶不上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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