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處耘喝道:“你給我滾!”
廖容娘眼淚不停,哭道:“這是什麼話!我哪一處做得不對了?世間都說兒不嫌母醜,你瞧你這樣子,哪裡像個為人子女的,你究竟哪裡養出來這樣大的脾氣,人家通判夫人正同你說話,你甩臉子就走,你小時候又懂事又知禮,怎的跟在裴家才幾年,就變得教養全無?”
又試淚道:“叫你爹泉下有知,不曉得會幾多傷心。”
聽得廖容娘這一席話,謝處耘簡直暴跳如雷,抬手指著中堂的大開的門,怒道:“都叫你滾了,你是不長耳朵嗎?”
他手中指著,頭便自然而然地轉了過去,正正對著走在當先,舉著燈籠的沈念禾,一時麵上神情都變了,顯然十分吃驚。
裡頭廖容娘也察覺到什麼似的,跟著看了過來,見得門口處站著一名身批鶴氅的少女,手中提著燈籠,雖是一身素袍,可眉目如畫,儀態如竹,比之大家閨秀又多幾分靈氣,此時正微微蹙著眉。
“誰在外頭?!”廖容娘見得門外不遠處站了一個生人,也不知道對方聽得自己同兒子說了多少話,又會不會往外傳,登時緊張得不行,連忙把眼淚一收,厲聲喝道。
謝處耘卻是比她更為緊張,麵上漲得通紅,不悅地道:“你鬼鬼祟祟站在那一處作甚!甚時回來的?還不快進來,被風吹成傻子了不成!”
說話之間,後頭鄭氏也跟了上來。
她不過慢了五六步而已,其實已經把方才裡頭說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此時卻做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問道:“容娘什麼時候來的?這樣晚了,今夜就在此處住下罷?”
廖容娘見得鄭氏,心中更有些著慌,又看向一旁的沈念禾,有心問她這少女身份,卻又礙於兒子就在邊上,隻好把話咽了回去,想了想,道:“正念著你同裴三什麼時候能回來,不想如此湊巧,今日就遇得——你這一處才到家,忙得很,我便不在這裡添亂了,等過幾日再請你吃席。”
又轉頭向著謝處耘道:“小耘,你送娘回去罷?”
謝處耘眼皮一翻,一口就要拒絕,然而看到邊上站著的沈念禾,又是熟悉,又是陌生,隻覺得心中惱羞異常,從未如此丟臉過,不願再當著她丟人現眼,便一言不發出得門去。
廖容娘急忙跟了上去,還能笑著同鄭氏告辭,道:“改日我叫人送帖子過來!”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走得出門。
等人走得遠了,沈念禾複才小聲問道:“嬸娘,這個時辰不好回宣州城罷?”
鄭氏解釋道:“謝家原本在隔壁巷子有個宅子,隻是被族人收了去,後頭你謝二哥他娘回來,特地找了你三哥幫著給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