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七月革命(2 / 2)

信上省去了所有無謂的寒暄,隻明確說了兩件事:法蘭西的局勢,以及加斯通侯爵的部署。

法蘭西的查理十世國王準備於7月25日,頒布聖克盧法令。

他不僅要宣布解散議會,重新選舉。甚至還要通過新的選舉法,來剝奪中產階級的投票權。

“蠢貨!瘋子!”

當看完這封信的那一刻,即使擁有再好的涵養,塞希利婭也忍不住出言咒罵。

現在的法蘭西,本就如同教堂玫瑰花窗上的那層彩色玻璃。

浪漫美麗都不過是表相,它的內裡已經脆弱得不堪一擊了。

而現在,向這層玻璃擲出第一枚石子,從而導致它碎裂的不是彆人,而是這個國家的君主!

這個毫無理智可言的瘋子,不僅可能會將自己送上斷頭台,還極有可能會拖著好不容易休養生息了十多年的法蘭西一起衝下深淵!

他要將王位送給誰?金融家還是奧爾良一係?

秩序的重建需要幾代人的苦心經營,而秩序的破壞卻隻需要一個愚蠢的獨.裁者!

再多的單詞都無法抒發塞希利婭此時內心的憤恨了。

再沒有比經曆過大革命的夏維勒家族更明白,一味地站在民眾的對立麵,最終會招致什麼樣的可怕後果了!

在新的浪潮翻湧之前,她必須要確保遠在法蘭西的親屬們,不會成為野心家的陪葬品。

幾乎沒有多少時間留給她猶豫,按照信上的請托,塞希利婭立即乘坐馬車前往了唐寧街,以私人的名義約見了首相威靈頓公爵。

唐寧街顯然也收到了某些風聲。

在塞希利婭到來之前,威靈頓公爵就正準備召集內閣成員商討對策。

不過看到塞希利婭臉上焦急的神情,又想到托利黨現在岌岌可危的形勢,威靈頓公爵還是以極快的速度為塞希利婭寫了一封給英國駐法大使的信件。

在信中,威靈頓公爵以私人名義要求大使館在巴黎市區極有可能爆發的衝突中,為塞希利婭所附名單上的夏維勒家族成員提供安全庇護。

“再多的言語也無法形容我現在對您的感激之情了!”親眼看著這封信以首相的專屬傳輸渠道發出後,塞希利婭迅速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特殊情形下,大家都沒有過多客套。

在內閣會議前,威靈頓公爵又請他的外交大臣阿伯丁伯爵,同樣給英國駐法大使館去信。

麵對英國首相和英國最富有的女伯爵的請托,同為托利黨成員的阿伯丁伯爵並未推辭。

畢竟對他們這些大人物來說,隻要夏維勒家族不會試圖把查理十世國王也藏到大使館去,那麼照顧幾個危難中的法國貴族也並非什麼大事。

塞希利婭又對著二人重申了一遍謝意。

在許下了以後會回報他們今日所提供的幫助的承諾後,塞希利婭又匆匆離開了首相的辦公室。

回到了薩塞克斯宮的她,這才開始給叔叔加斯通回信。

加斯通侯爵已經事先對夏維勒家族成員們的安全做了一定的部署。

塞希利婭和英國大使館則是最糟糕情況下的一道保障。

儘管並未完全明白叔叔的意圖,塞希利婭還是儘量在信中勸他不要因為家族榮譽,而陪著瘋狂的查理十世一起流亡。

夏維勒家族之前幾十年的流亡歲月,已經對得起波旁王朝了,絕不能再賠上一代人了。

寫完信後,她派去通知外祖父的仆人也很好地完成了使命。

聞訊趕回的薩塞克斯公爵也很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很快安撫了自己的外孫女。並將加蓋了自己私人印鑒的手信,連同塞希利婭的信件一起寄送給了加斯通侯爵。

此前,加斯通侯爵就已經將夏維勒家族的大部分流動資金,托付給了巴黎羅斯柴爾德銀行的詹姆斯男爵。

而塞希利婭和英國王室公爵的權勢,足以確保危機過後,夏維勒家族至少還能拿回這部分的資產。

以對方的智慧,加上他們的援助,應該足以保全夏維勒家族的大部分人了。

隨後,塞希利婭又將自己的幾名親信一同派出,趕往巴黎隨時傳遞消息。

做完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後,塞希利婭就隻能在薩塞克斯宮焦急地等待消息了。

薩塞克斯宮的氛圍一時間變得十分凝重,連喬治王子都覺察到了塞希利婭的焦慮,而試圖去安慰於她。

7月25日,查理十世果然如信中所寫,頒布了聖克盧法令,普通民眾和資產擁有群體的怒火都被同時點燃了。

7月28日,武裝革命已經在巴黎爆發,而國王依舊拒絕和大資產階級談判。

加斯通侯爵已經事先安排好了能離開巴黎的家族成員,逃往外省避難。

他自己連同塞希利婭的另外個叔叔們,則留在巴黎,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7月29日,巴黎被起義者完全占領。連同在外省的起義也獲得了勝利。

不過塞希利婭的叔叔們所居住的聖日耳曼區,並未遭受起義者的破壞。

覺察到民眾並沒有將矛頭對準舊貴族後,塞希利婭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些。

一直到8月2日,收到查理十世宣布退位,並流亡英國的消息後,塞希利婭一直緊繃著的心弦才徹底鬆了下來。

這次無論是加斯通侯爵還是塞希利婭其他的親屬,都沒有選擇隨同波旁的君主一起流亡。

接下來就是共和派和自由派的博弈了。

8月7日,在金融寡頭和大資產階級的扶持下,奧爾良公爵路易·菲利普登上了法蘭西的王位,開創了奧爾良王朝。

看上去自由派似乎迎來了勝利。

而覬覦了法蘭西王座100多年的波旁家族支係,奧爾良一脈,總算得償所願了。

於塞希利婭而言,王位上坐的是波拿巴還是奧爾良,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夏維勒家族在這場七月革命中,無一人喪生。

所有人都平安過渡到了這個七月王朝。

即使她的親屬們目前都丟失了在法蘭西的所有職務,但和親人的性命相比,那反而已經無關緊要了。

夏維勒家族總算又度過了一場有驚無險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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