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確表態拒絕之後,她已經儘到了自己的義務。
她也無法剝奪卡斯爾雷子爵堅持愛慕一個人的權利。
即使這個愛慕的對象是她自己。
她隻能寄希望於對方會儘快將目光轉向其他小姐,並收獲屬於自己的幸福。
而卡斯爾雷子爵則認為塞希利婭還是一個懵懂少女。
從塞希利婭以往的性格來看,搶占先機示愛,起碼還能領先一眾對手。從而在塞希利婭心中留下一點印象。
畢竟誰又能肯定,塞希利婭不會在某一天突然想要發展一段戀情呢?
以他對塞希利婭的了解,主動爭取,起碼還存在一絲可能。等著她來示愛,那麼或許他們倆這輩子都再無可能了。
所以他又如何能說服自己在一切尚未明朗之時,先行放棄呢?
明白塞希利婭喜好的他,依舊選擇孜孜不倦地和塞希利婭聊起了愛爾蘭鐵路建設投資的一係列事宜。
他的計策成功了,塞希利婭果然無法抗拒這個話題。
二人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旁若無人地聊了許久的天。
在卡斯爾雷子爵又被父親叫走之後,塞希利婭又迎來了忙碌的澤維爾先生。
“你終於舍得把自己從那群老頭子的包圍圈中解救出來了?”
目睹了他今晚如何用出色的口才,為格雷伯爵爭取選票的塞希利婭,不由得對他出言調侃。
澤維爾則表現得十分享受這些精巧的政治遊戲,“要想獲得更高權力所帶來的愉悅感,就得忍受這些磨人的負擔。”
當然,忙於事業的澤維爾,也不忘關心一下讚助人的感情生活,“那麼您,有可能會成為第四代倫敦德裡侯爵夫人嗎?”
“我覺得並不會。”塞希利婭仔細回憶了一下對卡斯爾雷子爵的感覺,“很遺憾,他是個出色的青年,卻並不足以讓我心生情愫。”
“那麼,第二代威靈頓公爵夫人?”澤維爾不徐不疾提出了另一個人選。
塞希利婭掃了一眼人群中,一直朝這裡張望的那個青年。
很好,亞瑟·韋爾斯利還是一臉彆人欠了他幾百萬英鎊的刻薄。
塞希利婭絲毫不懷疑即使到了臨終禱告時,他也依舊會冷著一張臉,以一種永垂不朽的陰沉姿態躺進棺材裡。
“不了!考慮到對方的性格,我認為這會是一項我無法承擔的重任。”
即使對方不知出於何種緣由,一直試圖在海德公園和俱樂部,孜孜不倦地製造和塞希利婭的“偶遇”。她也並不會將對方的名字列在自己的戀愛清單上。
“那麼,馬奇伯爵或者威廉勳爵?”澤維爾依舊是一臉的玩味。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塞希利婭並未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您為什麼會對我的感情狀況如此關心呢?”塞希利婭反客為主。
“我可不想某一天,自己的女讚助人會因為愛情,而放棄唾手可得的政治利益。”澤維爾認為這一點是需要在合作關係中明確的。
畢竟大部分的女性都會在結婚後,成為丈夫的附庸。並將手中的權柄拱手讓給對方。
而澤維爾之所以願意和塞希利婭合作,是因為對方是塞希利婭。
換成她的丈夫,或者她其他的某個愛人。作為野心家的澤維爾,又怎麼可能甘心忍受對方的驅使。
“你還記得嗎?澤維爾先生。很久之前,你曾經問過我,明明已經有了彆的女士難以企及的財富和權力,我為什麼偏偏還想要追求更多。”
或許是今晚對往事的回憶,勾起了塞希利婭內心的漣漪。
她不再選擇逃避這個問題,而是選擇直麵。
“我可以告訴您答案。”
“願聞其詳。”
看出了塞希利婭的認真,澤維爾也不由得收起了應對旁人的溫和假麵。
出乎意料,他竟然從塞希利婭的身上,感知到了一絲脆弱。
儘管他清晰無誤地知道,脆弱這個詞本該與她毫不相乾。
可“感覺”這個東西,能有什麼道理可言呢?
“我父親的死,我相信在倫敦的上流圈子並非什麼秘密。”塞希利婭並沒有采取任何含蓄迂回的開場白。
觸及到了沉重話題的澤維爾,一時沒有接話。
他並不太想在這個時候,對著塞希利婭施展他那些娓娓動聽的話術。
多年來,大部分接觸塞希利婭的人,都會被家長耳提命麵一些她的禁忌。
奧普林侯爵為了妻子殉情的事,就是塞希利婭絕不許旁人議論的雷區。
“要知道,我父親至死還是一名天主教徒。以至於他的死,在宗教上就更顯得不可饒恕了。”塞希利婭一邊淡然地講述過往的回憶,一邊又招來侍者為自己倒了一杯香檳。
酒液在玻璃杯中輕輕漾開,一如塞希利婭頭發的色澤。
“我相信,以奧普林侯爵的智慧,他應該已經考慮到自己的屍體,會被怎樣對待了。”
澤維爾斟酌片刻後,才宣之於口的話語,在外人聽來或許會有些許的殘酷。
不過他和塞希利婭都十分清楚,在他們倆之間的這段合作關係中,虛假的安慰和廉價的同情,幾乎算得上是最無用的東西了。
塞希利婭的神情有些冰冷,“的確。他其實並不介意被木頭釘穿心臟。可是我介意。”
“但是據我所知,奧普林侯爵的屍體是正常下葬了的。起碼有神父為他進行了臨終禱告吧?”澤維爾試探地問了一句。
他一直認為是薩塞克斯公爵以某種手段,收買了臨終禱告的神父,偽裝了奧普林侯爵的死狀。
不過從塞希利婭的口吻來看,事情應該並沒有他想的這麼簡單。
“他是開槍自殺的,對著喉嚨,怎麼可能瞞得住。”塞希利婭閉上了眼眸,神情罕見地有些許痛苦之色。
“外祖父費了很大力氣,才找來了一個願意違背教義,給他主持葬禮的神父。可一看到屍體的樣子,神父就退卻了。”
在19世紀初的英格蘭境內,找到一名天主教神父。澤維爾想想也知道,薩塞克斯公爵的確儘力了。
“那您是如何做的?”以澤維爾對對方的了解,他不相信塞希利婭會坐視這一切的發生。
“我直接去找到神父,並給他開了2千磅的價碼。他每拒絕一次,我就加2千磅。直至最後,我已經將價碼抬到了2萬磅。”
“他最終屈服了?”
“不,是我用不上他了。”塞希利婭半垂眼簾,蓋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
“我的叔叔加斯通,動用自己作為國王寵臣的權勢,說服了裡昂大主教。對方從法蘭西星夜兼程趕來,為我父親主持了一場體麵又隆重的葬禮。”
難得觸及對方的沉痛過往,澤維爾本該乘勝追擊,用自己那些優美而動聽的語言,將自己牢牢鑲嵌在對方心靈的裂痕中。
可他並沒有。
也許是出於對塞希利婭的了解,也許是出於對合夥人的尊重。他終究沒有將自己那些對付旁人時張口就來的安慰之辭,安到塞希利婭的身上。
當然,塞希利婭選擇在此時對澤維爾推心置腹,也並非想收獲一通動聽卻沒什麼實際意義的話語。
她用毫不避諱的口吻,直麵了自己的欲望,“從那時候起,我就明白,金錢和權勢,已經是我這輩子都決計無法放手的兩樣武器了。當然,我是一個很貪心的人。即使身處這個紛亂的世道,我也想奢侈地保有自己的良心。”
“我也明白了。”澤維爾點點頭。
他以一種近乎誘惑的語氣,宣告了這段合作關係的牢不可破,“那麼,就這樣吧,塞希利婭·德·夏維勒-卡爾戈萊小姐。在這個肮臟的名利場中,你來負責支撐我過盛的野心,而我將會去捍衛你奢侈的良心。讓我們一起,去拿到更高的權柄吧!”
玫瑰色的燭光落在他的側臉,暈染出一片形同鬼魅的俊美。
即便現在的澤維爾,看上去如同引誘旁人墮落的魔鬼,塞希利婭還是忍不住為他話語中的內容心動。
“那麼,合作愉快,澤維爾先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