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拜訪(1 / 2)

嵐望舒對這雪鬆味道已經非常熟悉了,就在剛才和容玉煙一起吃飯的時候,那香氣還縈繞在鼻息之間。

可是,那股雪鬆味道,不知為何,此時卻變得和之前有些不同。

信息素是蟲族為了方便交流而散發的氣味,在不同的情景中,那股味道自然也會出現變化。

如果說,之前那雪鬆味道像海神,威嚴而包容,帶給嵐望舒安全感,那麼,此時,那股味道,更像海妖——

一隻身體赤|裸,麵容姣好的,人魚。

人魚的尾鰭拍打水麵,發出淅瀝水聲,臉上浮現曖昧笑意,清脆的笑聲勾著嵐望舒,引誘他跳入水中,奮不顧身和對方擁吻。

嵐望舒站在門外,垂著頭,怔怔望著門縫處。

他的心跳越來越重,呼吸跟著變得急促,脖頸處、耳根後麵,有一塊特殊的皮膚,開始變得腫脹發燙,隨著心跳的頻率,一下一下突突跳動著。

他的觸角和背後的一對翅膀,都開始不安地顫動起來。

身體變得躁動,思緒被欲望裹挾,嵐望舒被這不受控製的本能驚住。

他屏住呼吸,閉上眼甩了甩頭,依舊無法把腦海中充斥著的旖旎畫麵給清除。

那些畫麵,儘數都是有關他和容玉煙的……

嵐望舒被自己心底的這些齷齪想法嚇到,他吞咽一下,艱難地轉身,想要回自己房間去。

這時,房門被打開,容玉煙出現在門後。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穿著整齊的透出禁欲感的軍裝,而是換了一套純白的居家服。

柔軟的白色布料,在領口袖口和褲腿處做得寬大,腰肢處卻收緊了,越發襯托出那副猿背蜂腰的完美身形。

這樣純白的顏色,放在一般身材壯碩的男性身上,會顯得非常怪異,可是容玉煙穿起來,卻意外地合適。

他皮膚白皙清透,此刻銀白色長發披散下來,如瀑布般從肩頭落至腰間,在白色衣褲的映襯下,整隻蟲看起來,像一把玉石雕琢而成的長劍。

而他臉頰和脖頸處透出的紅暈,還有眼角的飛紅,此時,便愈加明顯。

嵐望舒努力將視線從對方那敞開的衣襟下、隱約透出的紅粉上挪開,看向對方的雙眼:

“你……身體不舒服嗎?”

容玉煙搖頭,“晚上喝過酒,有些醉了,沒什麼事。”

他聲音有些沙啞,但講話依舊像以前那樣平緩。

嵐望舒一時有些不確定,他自己剛才身體上出現的反常,究竟是因為門後的雌蟲,還是因為晚上的酒精了。

正思索著,就聽容玉煙問:“殿下,有什麼事?”

嵐望舒想了想,還是把手中的白色長毛兔玩偶,送了出去。

看到玩偶,容玉煙愣怔一瞬。

這時,就聽嵐望舒開口:“我想,和你聊一下,送你這隻兔子的蟲。”

容玉煙點頭,“殿下回房等我吧,我收拾一下,去找你。”

嵐望舒應了聲,但在容玉煙準備關門的時候,又抬手拉住了他。

隔著薄薄一層布料,嵐望舒可以清晰感覺到,容玉煙的皮膚不再像之前那樣微涼,此時,竟是滾燙的。

容玉煙被嵐望舒碰到,觸電般將手臂抽出去,背在身後。

嵐望舒手中空下來,懸停片刻,放下來,看向他,“需要……我幫忙嗎?”

容玉煙搖頭,停頓片刻,又說:“稍等。”

他轉身去房間裡翻找一陣,又走回來,將一個紙盒遞給嵐望舒。

嵐望舒低頭,看到那是一個藥盒,上麵寫著[強效阻隔貼]。

容玉煙指了指嵐望舒脖頸後麵,“殿下將這個換上,把光腦賬戶裡精神力屏蔽係統調製最高檔位,然後在房間裡等我。”

嵐望舒接下那藥盒,欲言又止,最終隻點點頭,轉身回房間去了。

按照容玉煙的囑咐換好阻隔貼,嵐望舒將房門虛掩著,然後盤腿坐在床邊的長絨地毯上,身前放著自己的黑色背包,手中捏著白色長毛兔玩偶,將上麵繡的兩隻藍色蝴蝶放在一起,比對著。

房門這時被輕輕推開,容玉煙緩步走進來。

他和剛才一樣,仍舊穿著白色居家服,隻是重新將長發紮起來,胸前的衣襟扣好,臉上和脖頸處的紅暈已經消散。

嵐望舒抬頭看向容玉煙,示意對方來自己身邊坐。

待到容玉煙在床邊坐下,嵐望舒開口:

“這隻兔子,是我雌父給你的?”

容玉煙看向那隻白色長毛兔,二十多年前的久遠記憶,被勾起來——

那隻漂亮的雌蟲,在手工課結束之後,開開心心跑來找容玉煙,把一隻布偶兔子送到容玉煙麵前:

“我親手縫的兔子,小玉,像不像你。”

年幼的容玉煙看到那兔子,冷冷說:“好醜。”

雌蟲有些生氣,要將兔子收回去,“本來想送給你的,你覺得醜,那就算了。”

容玉煙抬手捉住雌蟲手臂,將兔子搶過去,“誰說我不喜歡。”

手指捏到那兔子身上歪歪扭扭的針腳,容玉煙皺眉,喊身邊的雌蟲:

“小蝶。”

雌蟲佯裝惱怒,“沒大沒小的,叫哥。”

容玉煙沒理他,繼續說:“你不適合做手工,”想了想,又補一句,“也不適合做烹飪。”

雌蟲抬起手,捏住容玉煙軟乎乎的小臉,“那我每次做飯,你還吃得那麼開心?口是心非。”

……

收起有關過去的思緒,容玉煙應:“嗯。”

嵐望舒沒想到容玉煙承認得這麼乾脆,愣了一下,又問:

“你們,以前……”他原本想說“認識”,可又臨時改口,“很熟嗎?”

容玉煙點頭,“是。”

這麼輕易就得到了容玉煙肯定的回答,嵐望舒失笑。

他之前因為覺得容玉煙太像和他簽訂契約的那隻雌蟲,又確信找到那隻雌蟲就一定能問出有關自己雌父嵐蝶衣過去的事,便總希望容玉煙就是那隻雌蟲。

可是,事實上,根本不需要那麼麻煩。

之前是他思維定勢。

容玉煙不需要是那隻雌蟲,也一樣可以告訴他有關他雌父的過去。

想到這裡,嵐望舒帶著期待,仰起頭,問:

“我雌父,離開這裡,去地球之前,發生了什麼,你知道嗎?”

這一次,容玉煙卻沒辦法給出嵐望舒想要的答案:

“他離開前,去了宮中,而我那時,還是沒有任何身份的貧民,無權了解宮中的事。”

聽到這樣的回答,嵐望舒難掩失落,重新垂下頭,看向手中的兔子玩偶。

兩隻蟲就這麼默默地坐了一會,嵐望舒看著兔子,容玉煙看著嵐望舒。

最終,嵐望舒再次開口,打破沉默:

“剛才,你問我,想不想我雌父,我撒了謊。

“我雌父出事那天,一顆隕石撞擊地球,不偏不倚砸在我們所在的小城鎮,造成那裡有史記載以來最大的一場地震,地震帶走了我雌父的生命。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我來不及和他告彆。

“你知道,他離開前,我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我那時候,為了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和他發脾氣,告訴他: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為什麼我要對他講出那樣的話?我有那麼多話可以跟他講,為什麼,偏偏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告訴他的,是這樣一句話?

“我怎麼可能不想他。

“我每天晚上入睡前,都會想他。

“我想告訴他,我錯了,我不該講那樣負氣的話。”

這些心事,嵐望舒壓在心底,從來不曾向任何人或蟲吐露。

可今晚,不知是因為酒精的作用,還是因為發現容玉煙和他父親的關係,又或者隻是因為被信息素熏蒸到腦袋不清醒的緣故,嵐望舒把心底最深處的想法,都吐露出來。

嵐望舒保持著垂頭看手中的兔子的姿勢,用力將眼睛睜得很圓,這樣眼眶裡滾燙的液體就不會流下來。

這時,他的下頜被修長的手指捏住了。

容玉煙托起他的下頜,讓他看向自己。

柔軟的指腹在嵐望舒雙唇上摩挲,容玉煙盯著嵐望舒的雙唇,看了許久,然後,俯下身,將臉龐湊近過去。

有一瞬間,嵐望舒覺得,容玉煙是要親吻他了。

嵐望舒端坐在地毯上,仰起頭,不退不躲,靜靜等待著。

然而,容玉煙將視線緩緩往上移去,最後落在嵐望舒雙眼上:

“你想去看看,你雌父長大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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