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知道底細)(1 / 2)

醉瓊枝 狂上加狂 13050 字 2024-03-21

開什麼玩笑!楚氏雖美, 卻出身粗鄙,更是嫁過人的婦人,並非嬌嫩青蔥的二八芳華少女。

想那司徒晟, 相貌出眾,為人才情又甚高,如今受陛下重用, 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以後入閣,娶丞相之女也不為過。

當初謝二小姐傾慕著這司徒晟,都是落花流水一場,足見其人眼光之高。

司徒晟尚未娶妻, 又身居五品,就算是填充府宅空虛, 也會有大把相宜女子為妾侍。

他這麼個心思甚重之人,又豈會敗壞自己的名聲, 而與同僚的下堂妻生出苟且?

想來, 就是看在寂州相識一場,司徒晟看楚氏可憐, 給她一個容身之所罷了。

如此想定,周隨安想著,雖然他不恥司徒晟的酷吏官風, 可容了時間, 他還是要擺酒酬謝司徒替他暫時照顧楚氏。

她如今一人流落京城,容貌又是不俗,難免要招惹狂蜂浪蝶占她的便宜, 住在少卿府裡,倒是短少了這些無謂騷擾。

至於做少卿府裡的媽子, 讓她寄人籬下過過苦日子也好。

這幾年,周家將養著她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楚氏大約忘了人於低微處的百味心酸。

她留在京城,浸染這裡的繁華,感受一下人之高低落差,更可以想明白,她舍棄了跟自己這麼多年的夫妻之情,是對還是錯。

若有一天楚氏後悔想要回頭,他不妨看在多年的夫妻一場,收下這難收的覆水……

如此想來,周隨安的心裡舒服了很多。

隻是周隨安回頭看見未來嶽丈鐵青的麵龐時,腦中遐想頓散,他知道自己一會還要挨了謝勝的一頓訓。

想到這,他又不由得惱起了謝悠然——她難道不知自己那個姨母是什麼貨色,居然把這種惹禍精往周家引,若不是安姨母惹是生非,他又何必丟人如斯?

而那位安姨母,卻不知這場謝府官司,隻是依著往常屁顛地來到謝家,準備幫著姐姐操持嫁妝。

姐姐向來對錢銀不甚精明,她幫著選買,又是一筆油水。

豈不知這次她來,沒見姐姐,卻是姐夫虎著一張臉,橫在門口瞪著她……

那日,謝勝叫來了自己的妹夫,然後連著夫人蘇氏一起,關起了房門審安氏。

仆人雖然都遠遠散開,可隱約也能聽到裡麵呼喝打罵,求饒聲不斷。

等安家妹夫扯著惹事婆娘走的時候,那安氏的麵皮都被她的夫君打得青紫一片。

而蘇氏也被謝勝罵得狗血噴頭,直說她不知自己妹妹是個什麼眼皮子清淺的貨色嗎?這等家醜居然也敢讓安氏攪和?

等謝悠然知道了姨母的勾當,也是氣得在房裡罵個不停。

她又是想到,自己的事情被那楚氏鬨到了司徒晟那,竟然半分情麵不給她留,又是暗恨不已。

身邊的小丫鬟少不得要勸她,何必跟個下堂婦人置氣。如今不管怎麼樣,周隨安算是沒有老婆的了。她隻管靜心等著做新娘就是了。

再說楚琳琅,這幾日倒是無暇去想彆的。

如今她陰差陽錯地成了大理寺少卿家的管事婆子,總不能白拿人錢財,這屋裡屋外要收拾的地方太多。

司徒晟早出晚歸,一般不在家,她就尋工匠修補屋子,外帶選買些府宅要用的日用物品,還得雇車清理一下後院堆放的破爛,真是沒清閒的時候。

這一日,到底是累著了,就起得略晚。本以為司徒晟和觀棋應該像前幾日那般,天不亮就走了。

可沒想到她起床往後院子走了走,卻看到司徒晟正穿著短衣薄衫,在後院的一小塊平底處練功夫。

楚琳琅以前見過他在連州搏殺攔車凶徒的樣子,不過像這樣近距離看一個英俊逼人的男子揮拳騰躍,卻是第一次。

他半露在衣袖外的胳膊緊實有力,揮舞之時甚至隱隱帶風,騰挪跳躍間,竟有氣吞山河,殺伐千裡之勢。而敞開的衣襟裡,那胸膛也掛滿了汗珠,蒸騰著熱氣。

這是實打實的真功夫,與街頭賣藝的花架式截然不同。

楚琳琅一時看呆了,竟是忘了後退閃避。

直到那男人的招式漸緩,慢慢收拳,楚琳琅才回過神,想要避嫌躲開。

可司徒晟喊道:“你來得正好,把那邊的汗巾子給我拿一下!”

楚琳琅這才恍惚想起,自己並非昔日官夫人,而是少卿家裡的管事婆子,也不必再來躲避外男那一套。

她取下身旁樹杈子上掛著的汗巾,雙手畢恭畢敬呈遞給了少卿大人,同時嘴裡問道:“大人,您今日怎麼沒有去官署?”

“前幾日太忙,便請了一日休沐,對了,一會你來我書房,有個文書須你簽一下。”

楚琳琅原本以為司徒晟要走一走過場,跟她簽下三年的活契。

畢竟她如今在他的府宅子裡當差,代管著他的統家錢銀,總要有個文書憑證才能叫主人家放心。

可直到司徒晟將那兩頁紙展開,楚琳琅才發現,這兩張紙上竟然是前夫周隨安的筆跡。

這兩頁,是周大人親筆寫下的和離文書啊!

司徒晟並沒有細講周家改主意的過程,隻是簡單道:“周大人自覺理虧,願意出和離書,之前的休書也儘是作廢,謝家為了表達歉意,之前短缺給你的銀子,也會加倍補上。”

楚琳琅看到和離書倒是表情淡淡,可聽聞還有加倍的銀子補,兩眼頓時爍爍放光。

如今名聲對她來說,遠沒有銀子來得重要!

於是她跟司徒大人表達了一番謝意後,便準備拿筆去簽字。

可想到自己久沒有寫字,怕一時寫壞,又在一旁的空白紙張上練了練。

真是太久不用,字寫得七扭八歪,還隱約漏了筆畫。

她從小識文斷字不多,雖然會讀,可並不會寫,尤其是她的名字,比劃太多,更是難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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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周隨安就曾笑話她,讓她莫要浪費筆墨,還是好好繡花才好。寫了幾個蚯蚓亂舞的“琳琅”後,她有些臉紅,尋思著,要不然直接按手印,免了簽字吧。

不過司徒晟涵養真好,在一旁看著竟然沒笑話她,隻是說:“掌握好用力竅門,寫字就會好很多。我一會……扶著你的手腕教你用力,可以嗎?”

他是曾經的皇子少師,居然肯屈尊紆貴,教個女子寫字?

楚琳琅沒有不識好歹,忙不迭答應。

於是司徒晟讓她擺正姿勢端坐在椅子上,而他則繞到了琳琅的身後,單手撐桌,隔著衣袖,大掌穩穩握住了她的手腕,聲音在她的耳旁低沉響起:“五指執筆,手格放鬆,懸腕定穩,氣隨筆動……”

他的手握得並不緊,卻帶動著楚琳琅的手緩慢而堅定移動。

楚琳琅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名字竟然這般美,提筆彎折間,帶著一股子瀟灑雋永的韻味。

如此幾次之後,楚琳琅漸漸有了些心得,忍不住高興地側頭問他寫得好不好。

可這一側頭,卻發現二人的臉竟然挨得這麼近,以至於她能看清司徒晟那濃眉的睫毛,還有高挺的鼻尖。

不過司徒晟顯然心無旁騖,並沒有看她,隻握著她的手一本正經地教學,低沉的聲音似琴弦掠過。

這讓楚琳琅有些不好意思,覺得此時出聲提醒男女避嫌,反而太小家子氣,汙蔑了君子品格,於是趕緊低頭凝神繼續練字。

豈不知,當她凝神紙上的時候,司徒晟微微偏頭,目光不留痕跡地落在了她散著鬢角的粉頰上……

這女子美而不自知,一頭烏發隻隨便用個發釵固定,細碎的頭發落下,反而增添了無儘嫵媚。

輕輕嗅聞著她脖頸裡溢出的淡雅馨香,司徒晟終於鬆開了手,緩緩站直了腰杆,讓她自己再練幾次。

如此幾次,雖然她寫得依舊沒法和司徒先生比,卻比之前寫的好看多了。

楚琳琅有了自信,終於拿起那兩張紙,將自己的名字工工整整地簽在了上麵,又按了手印。

至此以後,她跟周家也算是正式徹底的了結。

待簽完了文書,楚琳琅鄭重謝過司徒晟,這才有空打量一下這間她從來沒進過的書房。

這處宅子到處都是主人漫不經心的潦倒,唯獨這間書房卻是意外的整潔。

牆壁上懸掛著的字畫,襯托出幾分高雅書香。

不大的書桌對麵是竹子製的書架,上麵密密麻麻擺滿了小物件。

楚琳琅好奇地走近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些燒製的小泥俑。

這是鄉下小孩子最喜愛的東西,而且式樣都是成套的。有十二生肖,八仙鬨海,甚至有圓目怒瞪的鐘馗和一眾地府小鬼。

若不是瞥見桌角還有剛捏到一半的小泥人,她還真以為這些栩栩如生的物件是買來的呢!

人前看著清雅的少卿大人,原來私下用來消磨時光的竟然是這般幼稚營生……

怪不得這麼大了都不娶親,看著人高馬大一派深沉,可心思還像小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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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女人的兒子是不招鄉裡孩子們待見的。小瘟生向來獨自玩耍,一瓢水,一堆土就可以津津有味地玩半天。

那次她的新衣服被他弄臟,結下了梁子,後來兩個人又落水鬨了不愉快。回去後,她被楚淮勝打了一頓,自己抱著被子哭了整宿。

而胡桂娘的手裡還牽著個小人,正是久久未見的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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