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搞各種造物(1 / 2)

迎對小女子狐疑的眼神,扶蘇笑而不語,故意不說破。

稚唯:“。”

看得出來,長公子心情很好,都能拿自個兒父王來調侃她了。

扶蘇等人也確實心情不錯。

哪怕以山藥芋頭的口感不適合作為主糧來食用,然而一旦碰上災年,如此高產的它們便能迅速緩解國內饑荒,平穩民心。

這對版圖逐年擴大、統治卻不夠穩定的大秦意義深重。

正因為扶蘇深刻認知到這一點,所以才會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親自到夏家與夏稚唯談及收購糧種一事。

不過稚唯本人實際在這場商談中存在感不強——她現在有小叔父了呀。

稚唯很清楚自己的短板與長處在哪兒,她不曾接受過商、政領域的專業教育,又不似走南闖北的夏子推那般天賦異稟且經驗豐富。

以她的水平,最多就是像之前跟治粟內史派來的官吏協商紅糖製法那樣,做到讓自己不吃虧。

但“不吃虧”不等於“賺了”。

這些精於算計的官吏可不是未來坐擁天下的秦始皇,她想從秦王政的私藏裡薅羊毛簡單,她想多從官家那裡摳出一分利,很難。

在夏子推沒回家之前,這等費腦子的事稚唯都是能交給韓林的就交給韓林,現在自然是全都推給小叔父。

而夏子推是誰啊?

他可是一心想當稚唯的親父,這麼多年培養的默契可不是稚唯癡傻與否就能改變的。

看小女子仿佛隨手而為似的拿起一根筷子,夏子推慢騰騰坐正身體,開口就把眾人的注意力拉到了他那裡。

他知道自家猶女在一些利人利己的事上大方得可怕,並不斤斤計較……

或許這就是醫家心性使然?

夏子推不理解,但他從不會質疑或者阻攔阿唯如此行事。

他隻會想辦法從彆處補貼猶女。

反正就是不能讓阿唯吃虧。

於是,稚唯一整個半天就安靜坐在旁邊,一邊處理山楂核,一邊旁觀小叔父舌戰四方。

眼看著日頭高升,治粟內史的表情從剛來時的激動、到得知夏家同意賣糧種的輕鬆,再到現在的額角青筋暴起,撫著心口肉痛抽氣……

稚唯默默伸手,在案幾底下揪了揪夏子推的衣角。

治粟內史的確有些誇張表演的成分,但……

小叔父也差不多得了。

以後和官府合作的機會還很多,又不是要做一錘子買賣,若是現在太強勢了,萬一官府記仇,以後卡他們家的生意怎麼辦啊?

夏子推頭都不低,微微振動衣袖將猶女的小手帶下去,內心頗感惆悵。

小阿唯還是太小看他了。

他是那麼短視的人嗎?

彆看他和這些官吏的討論好像趨於白熱化。

可——公子扶蘇一直沒發話啊。

蒙毅、治粟內史等人說得再多,最

關鍵的主事人沒表態,就代表著“事情尚且可以商榷”,換句話說,他的各種迫近還沒有到對方的底線呢。

急什麼。

夏子推一想到他不在家人身邊的這段時間,以猶女的心性和阿父阿母淳樸善良的個性,對上這些人精還不知道明裡暗裡吃了多少虧呢。

他不趁機找補回來怎麼能行?!

而不清楚夏子推內心戲的稚唯隻是茫然發現,在她給了暗示後,青年反而態度顯得更激進了?

為什麼?

小叔父理解錯她的意思了?

說好的默契呢???

不過,有一點叔侄倆是一樣的,他們會無條件得選擇支持家人。

所以稚唯不懂,但不會去拆台。

這場僵持直到長公子開口給出一個高於市場價兩倍的公道價格才結束,夏子推停止對官吏們的輸出,一改方才的激進,很好說話得點頭。

官吏們:“……”

眼見青年轉眼又端起杯盞,恢複成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那心裡的感覺,簡直一言難儘。

這位夏家子他們隻在戶籍檔案裡知道,但從未見過真容,沒想到……竟然是和其他夏家人完全不同的性情與作風呢(咬牙)。

倒是清楚些內情的扶蘇與蒙毅不覺得太驚訝。

早在幾年前,“南洋商人”就在各國之間兜售肥皂等稀奇貨物,將各式各樣的香皂賣給富家、貴族甚至王廷,其間利益讓小貴族都眼熱不已,“南洋商人”卻能完好無損得遊走在各國並全身而退。

算算時間,這支商隊最初組織建成時,夏子推可能甚至未及弱冠。

若隻是如此倒還罷了,秦國幾代之間亦有不少才識傑出的人物出身商賈。

可在蒙恬在秦王政示意下鋪開情報網持續追蹤“南洋商人”之前,竟然無人探知到“南洋商人”的真實身份。

這可不是單單“謹慎”就能做到的。

扶蘇不動聲色得打量著麵前的青年,一時之間不確定他的出現對於現狀是好是壞。

此人對夏稚唯的影響力太大了……

〈113〉

隱藏的暗潮流動不為人所知。

對稚唯來說:到點了,該吃飯了。

但她委婉的送客意思卻被扶蘇幾人不約而同得忽略。

他們還想看看建章鄉裡的收成情況,再說了,誰不知道夏家小女子尤好美食,手上有不少新式食譜啊,這下聽聞夏家要吃午飯,眾人當然要想理由順理成章得一起留下。

稚唯:真的是討厭一些沒有邊界感的行為。

好在眾人識趣,隻說等下還有正事要忙,簡單墊墊肚子就好。

夏媼正在田裡忙活,稚唯不想把大母叫回來給人做飯,索性將自己和夏子推的午飯一起端上來。

當初買回來的豬崽被飼養得不錯,即便夏翁和夏子推飯量不小,他們四口人在幾日之間也吃不完一頭成豬。

稚唯本來在年夜飯之後,

有心將剩下的豬肉賣出去或者乾脆送人,但夏翁等人不願意。

好歹是他們家飼養的第一頭豬呢,女孫/猶女又出了不少力,他們不舍得就這樣賣出去。

稚唯沒辦法,隻能破費一次買來冰塊先冷藏著,並叫著家人儘快把肉吃完。

夏家的田地離家太遠,夏翁和夏媼不準備中午再來回跑一趟,今早出門前,夏媼便提前將飯菜做好,部分自帶,部分留給在家的兒子和女孫。

一小鍋紅燒肉、半鍋芋頭蒸肉、一大碗葵菜蛋花湯,加半鍋米飯,給一大一小兩個人當午飯綽綽有餘。

然而眼下要和這麼多人共享,分量肯定是不夠的,需要再添幾道。

稚唯先將一把粉絲泡開,然後和剁碎後的肉糜一起翻炒,如此就是一道菜;再切一段香腸,和涼透的米飯一起蒸熱;最後又蒸了一鍋山藥和芋頭,等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這些也就能熟了,到時直接蘸糖吃。

稚唯是為圖快捷,怎麼省事方便怎麼來,但放在平時工作日隻能在辦公地點吃工作餐的官吏眼裡,已經是相當豐盛的一頓了。

嘗嘗這彘肉,若小女子不說是什麼肉,他們絕對吃不出來!

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彘!

到底是怎麼處理的?!

稚唯對此知無不答。

豬肉方法給出去就給出去,她從過去幾個月的實驗中得知,他們一家有太多的事要乾,家庭養殖實在是忙不過來,養豬大業還是交給彆人來發展吧。

就像對待豆製品一樣,稚唯隻想以後更方便吃到好吃的,不想辛苦做這個生意。

“這精細飼料牛可不可以吃?可以試試……豆餅雖然是好東西,但成分比例不對、製作方法不對,也是會吃壞牲畜的……嗯,大方向一樣,慢慢調整。”

稚唯耐心應付著治粟內史的詢問,無意間轉頭一看,夏子推不知道什麼時候搬出了芋頭酒,還開啟了自飲自酌模式。

她:“。?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稚唯快速瞄了眼旁邊這些工作時間不能吃酒的官吏們。

小叔父,您是故意拉仇恨的吧?

倒是某一位不受局限。

扶蘇自然地將空杯盞放在夏子推麵前,溫言笑語道:“早知阿唯會釀酒,卻一直遺憾沒有嘗到,今日可算碰到了機會。”

聞言,夏家叔侄同時陷入短暫的凝滯,下意識看向彼此。

嗯……怎麼說呢。

秦律規定黔首們不能聚眾飲酒,禁酒令發展到統一之後還會變成“春夏二季禁民飲酒”。

私人釀酒更是不可能。

當然,規定是規定,封建社會裡貴族階級自然有特權。

稚唯因為是醫家經常要用到酒精的緣故,釀酒的行為放在秦王政等人的眼裡並不是大問題,況且她也不往外售賣。

隻要君王默許,那沒人會刻意找茬。

可如果擺在明麵上說……確實還是不合適。

扶蘇的話或許是無心之言,或許是意

有所指,雖沒有惡意,但稚唯和夏子推不能無視潛在的風險。

如今有精粹技能在,稚唯不用再將就使用低濃度的酒精,而且係統空間裡的酒精禮包也不能一直閒置,她必須想辦法讓她手裡以後的高濃度酒精過個明路,擁有一個合理說法。

稚唯拋給小叔父一個眼神,叔侄倆很快達成共識。

稚唯給她名義上的先生倒酒,隨後夏子推三言兩語將話題引到酒精上麵,以長輩的身份,言說猶女如今酒精使用非常受限製的困難,並做出“阿唯即便釀酒,也一定不會全部都用糧食”等保證。

扶蘇察覺到他們的意圖,思索過後表示同意,允許夏稚唯以後可以用甘蔗、山果等非主糧作為原料,製備定量的高度酒精。

稚唯得到準話,心情大好,在公子扶蘇等人臨走前,毫不扭捏得將飼養手冊、新食譜打包送給他們。

見小女子給出方子毫不心疼,扶蘇、蒙毅、治粟內史雖不是第一次見,仍是覺得稀奇。

尤其是跟錙銖必較的夏子推交鋒過後,他們越看小女子越覺得她實在是太順眼了,同時疑惑為什麼夏子推會任由家中小輩被養成這種性格。

官吏們想不通,隻能將原因歸為小女子年歲尚小,再聯係她過往的“癡傻”,不禁感歎評價“此女純稚,赤子心性”。

同時帶走一堆吃的喝的。

稚唯:嗬。

扶蘇離開夏家後,和其他人分開,徑直去到鹹陽官府。

踏進內室,看到上首正在審查政務的秦王政,扶蘇行禮的同時,忍不住歎息他到底是不如父王那樣冷靜沉穩。

否則此刻他該和父王一起待在鹹陽官府中翻看官方統計數據,而不是直接去到建章鄉。

秦國在十月歲首進行“上計”,各地官府需要集中向中央彙報收支情況。

遠點的郡縣為了趕上“上計”時間,可能不等過完年就要上路;而近處的內史地區前不久才剛剛收上來租稅。

此時官倉內糧食已至充盈,各處合所的諸吏最近正在忙著分門彆類規整、統計不同種類的糧食,再統一以粟米價值為單位換算,去計算總價值。

今日冷不丁撞上秦王微服親至,忙到犯暈的鹹陽令險些沒反應過來,等狠狠吃了兩塊蜜糖,確定自己不是頭暈眼花後,他站在亂糟糟無處下腳的府衙內直接懵了。

王上要來,為何不提前通告啊?!

內心的咆哮直衝腦門,又強製咽回肚子裡,好在鹹陽令不是第一次見王上,破防之後,他恭謹地請秦王政入內,並麻利得將政務公文全都搬到這位勤勉的王上麵前。

秦王真正看不看是一回事,他得有所態度。

但跟王上共處一室,還要得體應對隨時可能拋來的提問,鹹陽令實在是壓力頗大。

當看到長公子扶蘇到來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曙光。

於是禮數儘到後,鹹陽令利落告退,給這對天家父子騰出空間。

長公子好歹還會對鹹陽令略一頷

首,表示歉意。

而秦王早就習慣底下官吏們麵對他的各種態度,恭敬的諂媚的懼怕的……對此無動於衷,隻是抬頭掃了眼長子,示意他有話就說。

扶蘇垂眸靜立,一直等鹹陽令退出房間後,他才開口向秦王政稟告今日所行所獲,並講出自己的團團迷惑。

這些迷惑在扶蘇看到稚唯私田裡的真實產量後,就縈繞在他心間,隻是他一直沒有表露出來而已,現在對著自己阿父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吐露出來。

比如——

夏稚唯曾經對蒙恬提及過玉延和蹲鴟的產量,如今事實已經證明,所謂的高產真得能夠實現。

可,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據蒙恬的了解,在來鹹陽之前,夏稚唯一直居住在楚國安豐縣,不曾到過巴蜀之地。

假設是因為夏子推天南海北經商的契機,讓她曾經見過、認識這兩種作物,那她又是如何知道它們的真實產量呢?

因為“醫學天授”?

一定不是。

世上怎麼可能有如此產量具大的“藥”,而且以他的調查,夏稚唯很少拿這兩種作物入藥,即便使用,份量也不大,足以可見這本來就是糧食作物而非藥植!

難道這也是天授?

就如她無意間獲得分辨糧種優劣的能力一樣?

那麼問題來了。

“分辨糧種能力”一事發生在去年冬季,可她最初跟蒙恬提及作物產量的時候,人還沒抵達鹹陽呢。

另外,就如夏稚唯自己所說,同樣的東西,為何她自己私田裡的產量與夏家的都有一大截差距?

她搗鼓的綠肥少府早就研究過,雖然確實對增加糧食產量有所作用,但沒有太過超然。

私田裡有少府的隸臣妾精心勞作,夏家田地裡同樣有蒙毅與治粟內史派去的人,兩邊的勞作強度與用心程度並無太大差彆。

……

扶蘇隻要稍稍一發散思維,就會獲得無數的問題,這讓他既困惑不解,更多的,是擔心這些“無解”會不會給大秦造成隱患。

如今夏子推歸家,這不是個好相處的人物,有他在,他們再想要隱秘地控製夏稚唯,難上加難。

扶蘇本心對稚唯並無惡意,但責任讓他不得不去警惕這些人和事。

秦王政聽著長子拋出的各種“為什麼”,指尖輕輕點在案幾上,神色並無太過凝重。

翻閱自上古至今的記載,總有些看似不可能實現的事情發生。

他幼時看《山海經》,腦海中也曾冒出過無數個“為什麼”;但之後、現在,他會去想“如何利用”“能不能用”。

就算他貴為君王,即將坐擁天下,也會有搞不懂的事情,秦王政不會去執著探究,看結果就是了。

如果手裡這支刀筆不好用,他就換掉它。如果特彆好用,他或許會召人詢問這支筆是怎麼做出來的,但絕對不會想著自己去製作。

換成夏稚唯。

但凡這個小

女子隱約透露出她有成仙成神、移山挪海的法子,秦王政都會不遺餘力得挖出來。

但如果她隻是得到一點仙人眷顧的肉體凡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那他隻在乎對方能不能給他的大秦創造利益。

之前夏稚唯特彆點明要所有權屬於自己的田地,或許,“夏稚唯的田地”格外不同?

特彆受上天、農神的眷顧?

但顯而易見,這些糧食就是普通的糧食,並不是仙丹靈藥,它們也都是從地裡紮紮實實長出來的,成熟時間沒有縮短,產量雖然確實比彆的田地要多,可也沒有翻倍。

如果除了醫術之外,這就是夏稚唯得到的“仙緣”,那說實話,秦王政還真看不上眼。

若要讓他真正提起興趣,好歹得是延年益壽,長生不老吧?

秦王政覺得長子的顧慮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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