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假結束, 舒然將喜糖分給辦公室的同事,他們笑嗬嗬的恭喜了幾句。
上班沒多久,蘇媛媛找過來, 她穿了條橙黃裙子, 襯的她麵目黧黑,嘴唇乾到起皮。
她不顧舒然正在接電話, 一進來就問舒然:“是不是你做的?”嗓音聽著很是沙啞。
說話時,她表情陰沉,整個人看著苦大仇深,一看就是來找麻煩的。
張輝正跟舒然比動作, 讓她跟電話的客戶回話。
兩人的交流被打擾,他心情有些不悅,合上手裡的合同,回頭看是誰。
其他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一看見是蘇媛媛,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張輝。
眾所周知,張輝因為暑天汽水的事很煩蘇媛媛, 每次看見她來搬資料, 都忍不住陰陽怪氣幾句。
銷售科的職工比較辛苦, 出去跑一天業務可能都開不了單子。尤其是夏天,白跑一天業務員口乾舌燥,回廠裡喝個免費的汽水,也算是一種慰藉。
可蘇媛媛憑借一己之力取消了全廠的夏日福利, 心胸不開闊的人都有點記恨她。
又因為關蓉蓉的攪弄, 蘇媛媛在這層樓的名聲不好,也沒人製止張輝為難蘇媛媛,她每每隻能忍氣吞聲, 後麵專挑張輝不在的時候來。
今天剛上班就看見蘇媛媛,張輝心裡就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將手裡的文件板摔到桌上。
舒然見情況不對,回了兩句話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的瞬間,張輝不耐煩的說:“進來不知道敲門啊?不知道我們這業務忙啊。”
嚴梅不在,他厭煩的態度比平時更甚。
銷售科是個業務很忙的辦公室,平時上班大多出外勤,其他科室的人一般不會往他們這邊來,除非是送東西的,要不然平時大開著門也不會有人進來。
蘇媛媛的目光滯緩的移到張輝身上,嘴唇動了動,卻沒說什麼,徑直的走出去,重重敲了敲門,一字一頓道:
“我找舒然。”
舒然把剛才客戶反饋的情況記錄下來,才抬頭看向門口,“公事直接說,私事沒時間。”
蘇媛媛握緊拳頭,胸膛快速起伏了幾下,紅著眼說:“你們部門提交的下個月銷售計劃有問題,你來跟我確認一下。”
角落裡錢潔插了句,“什麼問題?”
蘇媛媛抿緊嘴唇,“就是有問題。”
“你又不是業務員,你懂個屁的銷售計劃。”張輝這話說的很糙,卻十分在理,其他沒出外勤的業務員紛紛點頭讚同。
錢潔笑了。
銷售科的諸多文件現在都是舒然在寫,但她請了五天婚假,月末寫總結等文件的重任又落回到錢潔身上。
錢潔又一向能拖,想著舒然很快就回來了,就一直沒動筆寫,沒想到這倒派上了用場。
“這位同誌,我們下個月的銷售計劃還沒交呢,你搞假公濟私啊,回頭讓我們組長找你們領導談談。”
銷售科一致對外,蘇媛媛達不成目的還受氣,灰溜溜的跑了。
她走後,其他人還調侃舒然,“幸好你調來我們這了,不然天天麵對這樣的人得多糟心啊。”
舒然抿嘴笑,沒有反駁。
張輝看了眼舒然剛才在本子上記下來的機器反饋意見,不僅皺起眉頭,翻出一個照片和一個工作證遞給她。
“你把這些反饋意見重新抄一份,去底下的車間給左邊第二間辦公室的廖主任看看。”
舒然應下,從抽屜裡拿出帶著國營廠廠名的信紙,重新將剛才潦草記下的反饋意見抄寫了一份。
錢潔站起身,去放置著茶瓶的桌邊倒了杯水,一邊喝一邊說:“就這麼幾步路,你怎麼還使喚彆人去。”
張輝揮揮手,“他們做的那東西一堆問題,我天天求著給人試用,人家都不用,更彆說買了。
東西賣不出去,底下那群人還要怪我跑業務不上心,我懶得應付他們,再說,我待會得出去一趟。”
說完,張輝又跟舒然說,“你不是業務員,就說我讓你去的,東西放完就回來,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舒然點點頭,拿著東西去樓下的車間。
四車間出入口大門緊關著,舒然按了按牆上的按鈕,不一會門從裡麵打開,走出來一人檢查完她手上的工作證,把她放進去。
舒然第一次進這裡麵,下意識去找席策遠的身影,但四車間被分隔成許多工作間,人都在裡麵工作,根本看不到幾個人。
她找到左邊第二件辦公室,看門口的牌子上麵有個叫廖國棟的人,才敲了敲門。
周圍雖然都是工作間,但還是有點吵的,見沒人開門,舒然又敲了敲門。
這次有人開門了,看見穿著灰色工裝,帶著勞保鏡的俊朗青年,舒然愣了愣,隨即問:“廖主任在嗎?”
辦公室裡傳來一道厚重的男音,“什麼事?”
席策遠側身讓她進來,順手帶上門,車間裡嘈雜的機械音被阻隔在外。
辦公室比較小,就四個工位,舒然一眼看出角落最整潔的是席策遠的位置,她不動聲色的朝他眨眨眼睛。
席策遠摘下勞保鏡,唇角勾出一個小弧度。
舒然走到說話微胖的中年男人麵前,將那張反饋記錄連同機器的照片放到他麵前的桌子上,說是張輝讓她送過來的。
廖國棟翻看了幾眼,眉頭就沒鬆開過,問:“張輝呢?”
“出外勤去了。”
“那你,算了,”廖國棟把東西遞給席策遠,“你跟她上去,打給那家廠裡問問機器具體的故障情況。”
席策遠應了聲,跟舒然走出去。
舒然刻意快他幾步,等出了四車間,上樓梯的時候才慢下來跟他說話。
“你帶著勞保鏡的樣子真好看。”
青年麵無表情,垂眼看著她:“不裝不熟了?”
他剛才想跟舒然說話,她就跟沒聽見一樣。
舒然笑吟吟的跟解釋道:“感覺你們車間的人跟銷售科的人關係不好,我怕其他人知道我們倆的關係,以後給你找不必要的事情做。”
席策遠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沒關係,他們早就知道我們倆的關係。”
“這樣的嗎?那剛才那個廖主任知道我是你,”舒然頓了頓,有些害羞的說出那個不太習慣的稱呼,“妻子。”
“嗯。”席策遠聽到這個稱呼,眼中盈出笑意。
他們一到銷售科,辦公室的人忍不住起哄,笑完說了幾句的恭喜的話。
“謝謝。”兩人從容的接下來。
舒然找出剛才的電話回撥過去,等接通後報出廠名,說找他們廠裡的張衛東。
過了一會,張衛東的聲音在點頭那端響起,舒然說了打這通電話的原因,征得對方同意後把話筒遞給席策遠,讓他坐到側麵的板凳上接聽。
“我們這邊就是一個街道襪子廠,你們這機器生產效率慢不說,還三天兩頭的壞,我說誇張點,我都恨不得找個機修工在旁邊看著。”
要不是機器免費,張衛東都恨不得把機器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