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惠是個人來瘋的性格,嘴裡嚷嚷道:“你這耍賴皮啊,不能扶。”
屋裡一團哄笑。
笑完,席策遠這邊的兄弟姐妹開始護他,“扶一下沒事的。”
李雲惠擺手:“不行不行。”
最後,席策遠沒扶,隻是比舒然快一點咬住蘋果,舒然在他的幫助下咬破蘋果一塊皮。
李雲惠這才放過他們,說了句祝兩人白頭偕老,平安幸福的吉祥話。
在她之後,旁人又整出讓舒然和席策遠吃棗吃湯圓,吃完說出相應的賀詞。
最後,一直在旁邊看戲的周時盈,端了碗紅糖蛋酒上前。
舒然喝了幾口遞給席策遠,等他喝完剩下的,周時盈笑哈哈的祝他們生活甜蜜長久。
外麵還有長輩等他們經查,小輩們順勢收手。
見他們停下,舒然鬆了口氣,幾輪下來她是既尷尬,又害羞,還累。
幾個長輩坐在八仙桌旁邊,桌上正中間門是他們的結婚證,然後是茶壺和杯子。
兩人從左邊,滿頭花白的二爺爺開始敬茶,席策遠的爺爺奶奶身體不好,不能到處走動,就托親兄弟來表示重視。
“好孩子。”
席二爺爺是個赤腳醫生,脾氣看著很好,喝完茶後給舒然一個紅包。
之後是陳薇夫婦,舒然改口喊了爸媽後,陳薇臉上的笑都要溢出來,就連席長明的也是滿臉的笑。
陳薇迫不及待的將紅包送到舒然手裡。
最後輪到李芩夫妻的時候,李芩眼裡都是淚花,旁邊舒曉彥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控製情緒。
舒曉彥溫和的說:“你媽這是太高興了。”
旁邊陳薇知道她這是舍不得女兒,故意逗她說:“沒事,過兩天讓然然帶著策遠回家住,你還能天天看見他們。”
李芩破涕為笑,接過女兒女婿的茶,把早準備好的結婚紅包給席策遠。
飯是在新房吃的,有幫忙做飯的嬸子,都是家裡人,擺了三張桌子。
舒曉彥將之前席策遠送來的酒拿出來開蓋,濃鬱的酒香充斥著每個人的鼻尖。
愛喝酒的人聞到這個味道眼睛都直了。
酒席結束時,許多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尤其是舒弈,被席家幾個同齡人拉著灌了不少酒。
神色不似往日的清明,支著腦袋靠在沙發上,眼神有些迷離。
幫忙收拾完殘局的周時盈看見,順手給他盛了碗解酒湯。
解酒湯是席二爺爺熬的,每個人喝了酒的離開前都喝了一碗。
周時盈以為席策遠送其他人的時候把他落下了,跟舒然說:“待會我送他吧。”
舒然抬頭看了舒弈一眼,“沒事,他在這有房間門,不用回去。”
“行。”周時盈幫忙把椅子放在原位。
舒然將桌上的酒封好,放進櫥櫃裡,扭頭看見她哥靠在沙發上睡著了,皺著眉頭應該是醉酒難受。
她走過去叫醒他。
舒弈睜眼,眼眸漆黑無神,整個人死氣沉沉,看著舒然突然說了句對不起。
但她沒有聽清,端起解酒湯讓他喝,他也沒什麼反應。
“捏住鼻子往他嘴裡灌,要不然他待會吐了,有可能會堵住呼吸道導致窒息。”周時盈滿臉真誠建議道。
舒然聽完,當即照著她說的,給舒弈灌下解酒湯。
灌到一半時,舒弈抬手端住碗,咳了兩聲,聲音有些沙啞,“差不多行了,你這是要把我嗆死。”
舒然板著臉,“我說行了讓你少喝點的時候,你怎麼沒停呢。”說歸說,她還是放下了碗。
“回你房間門睡去。”舒然想著待會要掃地,還要還桌椅,他睡這肯定會被吵到。
舒弈閉上眼睛,懶懶開口,“頭疼,不想動。”
“讓你再喝。”
“我是給席策遠擋的酒,你最好說點有良心的話。”
舒然頓時無言以對,把他扶起來。
舒弈想著她剛才差點把自己嗆死,故意把大半體重壓在她身上,見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覺得莫名好笑。
他笑的十分暢意,聲音清越微啞,惹得周時盈一直偏頭看他。
舒然把他扔在床上,重重呼了一口氣,準備出去的時候,舒弈掙紮著坐起來。
“等會,你過來。”
舒然走過去,他甩手扔給舒然一本存折,“行了,走吧。”
語氣輕飄飄,一貫的氣人態度。
舒然微怔的看著手裡的存折,抿嘴翻開存折,看見上麵一筆筆的錢,鼻頭猛的一酸,眼裡迅速泛起淚花,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舒曉彥給她存折她沒哭,李芩哭的時候她也沒哭,但此刻,她情緒完全繃不住,淚水打在存折的空白處,很快浸潤那一小片。
旁邊的總金額,比席家和她爸媽加在一起給的錢都要多,舒然隱約知道這筆錢從哪來的。
一想到要不是自己花太多,他也不會去黑市掙錢。
夢裡也不會被季昀錚抓住機會舉報,也不會坐牢,更不會死,她心裡越發自責,眼淚根本止不住。
舒弈聽見動靜,撐著頭痛站起來,語氣溫和,“哭什麼,拿了錢還不高興,以後想買什麼買什麼,還能頓頓吃飯店。”
舒然眼淚流的更凶了,把存折還給他,生氣的說:“我不要。”
周時盈溫聲趕來,茫然的看著這兩兄妹。
“我們說點事,麻煩關下門,謝謝。”舒弈看著她說。
她走後,舒弈給舒然擦擦眼淚,“為什麼不要?”
“太危險了,你彆去黑市了。”她帶著鼻音斷斷續續的抽泣說。
舒弈失笑,“早就不去了,你該不會以為這錢從那來的吧。”
“不是嗎?”舒然瞬間門懵了,哭意也退了些。
“不是。”
舒然吸吸鼻涕,“那這些哪來的。”
舒弈歎了口氣,“席策遠知道,這下你能放心了嗎,彆哭了,不知道還以為我揍你了。”
席策遠在舒然心裡確實是個靠譜的人,提到他,舒然心放下半分。
“我本來不想哭的,都是你的錯。”舒然嘴硬辯解道。
舒弈一怔,微微點頭,把存折放進她兜裡,拍拍她的腦袋,“是我的錯,酒都被你嚎醒了,當初就應該送你去當文藝兵。”
“哪有這麼誇張。”
“有。”
席策遠送完幾個長輩回來,看見舒然眼睛紅腫,像是剛哭過的模樣,微皺起眉頭,問她怎麼了。
舒然指了指吃麵的舒弈,什麼都沒說,一副可憐的表情。
他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嗯,我揍她了,你幫誰?”
周時盈邊吃麵邊看熱鬨。
見他們這副反應,席策遠就知道事解決了,手搭在舒然肩頭,輕咳兩聲,答案不言而喻。
舒弈放下筷子,“那我走,記得洗碗,我回家睡覺去。”他酒醒後餓了,就下了點麵墊肚子。
話音剛落,周時盈也放下筷子,準備跟他一起走,她中午給自家哥哥發過電報讓他來接,算著應該快到了。
席策遠搖搖頭,“就在這睡吧,那邊出了點事,回去你也睡不好。”
三人齊齊看向他。
“有幾戶車被偷了,另一家有人逃婚,加上有人舉報婚宴鋪張浪費,現在院子裡比較熱鬨。”
“嗯?誰逃婚?”舒然關注點在逃婚一事上,眼裡滿是疑惑。
席策遠默了默,“季昀錚。”
剛才他送兩家長輩紡織廠家屬院,進院就聽說除了舒家樓下以外的車棚都遭了賊。
然後是蘇家酒席的鬨劇,先是準新郎一直沒到,再是有人舉報蘇家的酒席鋪張浪費。
席策遠回來的時候,還是鬨哄哄的一片沒有解決。
其他人一聽說是季昀錚逃婚,臉上表情五花八門。
舒弈挑眉,“這麼亂,那我得回去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你能不能帶帶我。”周時盈雀躍開口。
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季昀錚還冷嘲熱諷過她逃婚的事,如今他也有了這一遭,她忍不住幸災樂禍。
屋裡轉眼走空一半人,席策遠把毛巾用涼水打濕敷在舒然眼上,毛巾壓著眼睛的感覺不好受,但眼皮腫脹的感覺慢慢消失,好一會才拿開。
睜眼時,舒然視線有點模糊,本想湊近問他消腫了嗎,結果沒把控好兩人之間門的距離,一下子湊得有點近,近到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
清晰視線慢慢回籠,望著對方漆黑瞳孔中的自己,舒然感覺到氣氛的曖昧,剛要退卻,青年的手掌就輕扣在她後腰。
舒然麵色爆紅,把臉埋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