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第101章 鐫憶·天星臨凡,神威煊赫……(2 / 2)

與此同時,岩君睜開雙眼,令人心神俱顫的岩槍以千鈞之勢投入海水中!

恐怖的爆鳴聲翻江倒海,幾乎要將大地也顛倒過來,但在這強烈的爆破音高昂至極點之時,世界也成為無聲的空白。

光剝奪了所有的視線,一片寂靜,比無聲的落雪更為瘡痍。

——

微生再睜眼之時,周身是縹緲的雲霧,蒼勁的古鬆在飲泉青石上安靜駐足,金黃的落葉永久停留在飄落的那一刻,無風無浪。

銀發的身影閉目屈膝坐在古樸優雅的八角亭中,身前是一盤未完的黑白棋局。他的銀發散落了幾縷在身前,神情無悲無喜,好似睡著了。

微生怔然走上前去,心中懷揣著複雜又忐忑的猜測,問道:“你......是誰?”

閉目之人回道:“你認為我是誰?”他的聲音與微生一般無二,但卻透著幾分微生本人缺失的透徹。

微生在他的身前坐下,隻垂眸掃了一眼黑白棋局,便內心緊張地將注意力全部放在閉目之人的身上,聲音乾澀:“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對麵之人仍舊是閉著雙目,淡聲道:“逝者為何人?活著又為何人?你能看到我的眼睛嗎?”

岩君挺拔的身影在八角亭外的古鬆下出現,平淡的雙眸一如既往地注視著亭中的兩個人影。

但微生並沒有注意到岩君的到來,連續的三問令他沉浸在疑問之中,沉默糾結:“你未睜眼,我又如何能窺得你的眼睛。”

閉目之人又道:“非我未曾睜眼,是你不敢見我的眼睛。”

“我即是你,你不願看見我的眼睛,是你恐懼見到我、恐懼成為我。

微生又是沉默。

閉目之人朝著古鬆所在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那他呢?你能看得見他嗎?”

微生轉過頭,望著樹下的岩君,雲霧縹緲,宛如一張意境深遠的畫卷。

“你心中可有答案?你心中的畏懼還是你畏懼的根源嗎?”閉目之人聲音停頓了片刻,又道,“除了他之外,你可還有看見其他人?你心中能看見的是什麼?”

微生閉上眼,畫卷驟然展開。

岩君嘴角含著笑,手中是倒影月色的酒杯;若陀龍王朗笑著,舉著酒壺試圖往岩君的酒杯中傾倒;笑容輕快的歸終在馬科修斯的的身前偷偷摸走他精心製作的佳肴,逗著有些迷糊的老友。

歌塵浪市撫著琴,留雲借風傾聽著琴音,看似矜持,實際上卻悄悄的將眼角的餘光投向小麒麟......

夜叉的兩位兄長飲酒作樂,與笑嘻嘻的兩位妹妹一同哄著最小的幼弟喝酒,將幼弟灌成了一隻羽毛蓬鬆的絨球團雀,迷迷糊糊又跌跌撞撞地飛了起來......

月色清冷怡人,星星點點的霄燈自平地中升起,每一盞燈都傾注著歸離集子民們對現在與未來的期願。

待到山河既定之時,他們也要再一次放起這在夜色中璀璨亮眼的霄燈,構建一個和平安定、繁榮昌明的盛世,看萬家燈火。

“你在何方?”

微生終於在畫卷中看見了自己,他斜臥在樹乾上,以腕為枕,說不出的悠然寫意。

一時興起的時候,他從樹上飛落而下,笑意頑劣地摸走了岩君的酒杯,又悄悄咪咪地換上了一杯味道古怪詭異的果汁,等著岩君猝不及防地喝下去,又湊上前去,促狹地詢問“美酒”好不好喝。

“你看著我。”閉目之人道一聲。

微生睜開眼,終於看見了他自己。

他所擔憂的,早已沒有擔憂恐懼的必要了,他隻是他自己,不是過往的魔神。

這本是事實,他卻在不知覺中入了迷障。

眼前的人影在他清晰了自己之後驟然間煙消雲散,微生垂眸看向黑白棋局,捏起一枚黑棋落下最後一子,完成這幅棋局。

他站起身來,走到古鬆下岩君的身前,嘴唇微張,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若是平時在摩拉克斯麵前,四下又是無人的時候,他早已興致勃勃地躥了上去,試圖撒嬌耍潑要摩拉克斯變出尾巴來給他玩了。

但現在,他卻已經沒有了這番心思。

“......我好像看見,你將奧賽爾鎮壓在了海底。”他試圖挑起一個輕鬆的話題,“這樣來說,應該算是贏了吧?”

摩拉克斯的眼底含著許多沉重的情緒,令微生的心底也酸澀了起來。

許久之後,他問道:“......歸離原,還有歸終和馬科修斯他們如何了?”

又是一片寂靜的沉默,安靜地令人心底發慌。

摩拉克斯抬手拂去他發頂的樹葉,垂眸歎了一聲:“你已沉睡數日,是時候該醒來了。”

他是不朽的磐岩,但此刻的神情中也帶上了許多疲憊和傷感。然而他是璃月的主心骨,萬不可在子民的麵前流露出任何不應有的情緒,也隻有在這時,才能卸去不動玄岩的表麵。

微生已然從摩拉克斯的情緒中看出了真相,兩相沉默。

在萬物飄零的寂靜雲霧輕迷中,微生輕輕環抱著對方,一如數千年前,未經風雨的岩龍與史萊姆的互相依偎。

隻是與曾經的單純親近不同的是,如今卻變成了悲悵與飄零的慰藉。

磐石也非冰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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