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月澤那邊並不是我們主要的陣地,即使失敗也無妨。”
跋掣心知奧賽爾的好意,並未再拒絕,唇角帶著眷念的笑意,低頭抿了一口壺中酒,眼睫微顫。
“好,我會儘快用化身出發,你自己小心,摩拉克斯不好對付。”
海中浮動的流螢沉寂下來。
——
水光瀲灩,晴空的澄澈倒影濯月的浪漫,揉碎了繁星的璀璨。
因為自歸離原而來的仙人替濯月澤的遺族人解決了妖魔的禍患,心頭放下一塊巨石的遺族人們用自己最好的珍饈美饌來舉行了一場慶祝的宴會,載歌載舞,觥籌交錯,好一場歡欣快樂的場景,似是將心中的種種煩憂與自由受限的畏懼全部拋下。
微生淺笑著坐在上座的位置,臉色微紅似是不勝酒力,他微微抬眼看向斜對麵處一襲祭司銀白長袍的陵遊,眼睛瀲灩地彎起,混著他身上獨特的氣質,在不暴露出本性時,也稱得上一句清渺絕世。
白發的祭司似是注意到了他不加掩飾的視線,動作精準地轉過頭,輕柔又和緩地朝著他執起酒杯,頷首示意。
事實上,這也不僅僅是一場慶祝的歡宴,亦是一場遺族人拋卻過去的信仰,信奉新主的儀式。
在歡宴正式開始之前,微生親眼見證著陵遊以先祖傳下的祭祀的禮節,為已逝的祈願之魔神完成最後一次的祭祀之禮。
無眼的祭司全身都籠罩在傳承自先祖的寬大的祀袍下,沉靜的神情為這送彆的祭祀填上了幾分哀寂,仿若遺憾與眷念的低語。
他伏跪、禱詞、以莊嚴卻又哀懷的腳步完成一場祭舞,最後腳步回旋,請求祈願之魔神的諒解。
在辭彆的祭祀之禮進行到最後之時,他寬大的祭祀袍無風自動,衣袍中隱隱若先的銀紋暗邊若隱若現,後起的風將兜帽吹落,宛如一隻即將振翅而飛的飛鳥。
在場觀禮的遺族人在驟然起風的時候紛紛匍匐下來,閉目辭彆祈願之神守護之靈的遠去。
直至如今,他們也依舊堅信著為戰爭所殺的祈願之魔神仍舊殘存著守護他們的意誌,否則他們不會如此安穩地在濯月澤中繁衍了五六代,並將荒蕪渾濁的水域再造為澄澈的明鏡。
這驟起的風,也正好映證了他們一直以來堅信的信念都是正確的。但如今,祈願之神的意誌也同意了他們另尋庇佑之所,心中也愈發感觸。
待到辭彆的祭祀禮全部結束之後,歡宴才正式開始,有著祈願之魔神的認可,場上的遺族人也從最開始的拘謹變得自然了許多。
若陀好飲酒,對於遺族人的敬酒倒是來者不拒,而魈卻是安安靜靜的偏居一隅,品嘗著姐姐為他親手製作的甜品。
在場上的也有從歸離集一直跟隨到濯月澤這邊來的千岩軍,他們晚了些時間抵達這裡,接下來的任務便是要保護濯月澤的遺族人遷移,不過此時卻是與龍王喝的儘興。
微生自喉嚨中溢出一聲並無多少意義的輕笑,出聲問道:“陵遊,我很好奇,這祭司一職,你們是如何傳承下來的?”
但陵遊這位被問及的正主還未先說話,族長便笑著解釋了起來:“真君有所不知,當初我們族人從萬裡之外背負著祈願主的消逝來到這裡之時,當時的祭司便領著先祖建造了村落中心的神龕,然後日日祭拜。”
“祭祀在年老臨終前必然會提前選擇族中的一位幼童來傳承祭司的職責,並教導繼任者一切需要學習禮儀典經,一直都是一對一的傳授,直到陵遊這一代,已經是傳承了九代了。”
陵遊彎了彎唇,也道:“卻是如此,陵遊自小便跟在前代祭司的身邊,隻是前代祭司逝去太早,陵遊才倉促繼位。”
微生晃了晃酒杯,眼尾泄出幾分淩厲的意味,將飲儘的酒杯傾斜著,一滴酒液順著內壁慢悠悠地流下,“啪”的一聲低落在桌上。
“代代都是親身傳授,那看來你們祭司還保留著一些古舊的秘法,難怪——”他語調輕揚,“酒中多了一些旁的東西,便失去了原有的醇香。”
陵遊微微偏頭,眉眼鬆緩,不疾不徐:“真君所言極是,陵遊真心希望,真君亦可安然麵臨接下來的局麵。”
族長神情懵然,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暗語。
霎時間,濯月澤的湖水卷起衝天的簾幕,善用空間的魔神儘情驅使著自己的權能,將濯月澤所在的區域整塊封鎖,連通酒宴場地上的空間也一分為二!
他現出身形,泄出一聲危險的低笑。
“跋掣,我可保證,短時間內絕無打破空間封鎖的可能。這般,若是你還不能搞定摩拉克斯的眷屬的話,你可是會讓我等低看了奧賽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