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若陀勸他莫要思慮過重、學會放心的的話語, 好似回到了千年之前歸終等人就“如何正確的養眷屬”一事輪流調侃他的時候。
那時他們大多都很難理解為何他過於縱容微生,反倒讓微生越來越孩子脾性,還是後來受召而來的仙人越來越多, 微生作為“輩分”最高的存在之一,才勉強端住了“穩重中帶著幽默”的外皮。
摩拉克斯的縱容原因除了不記年月的陪伴之外,還有另一部分來自於最初窺見往昔魔神的孤獨與絕望,對方自天際墜入他無光的領地之後, 岩巒中便多出了光的明亮。
但光中的晦暗著實太過礙眼,令尚未誕生的摩拉克斯也有了抹除的念頭。
舊時的魔神其實也可以吞噬他作為對抗命運的養料,但對方卻隻是會沉默地望著唯一的金蛋發呆,眼中一片空無,直到最後情緒的爆發。
因為即使對方逃過一時, 又身處摩拉克斯安全的領地中,卻仍舊在緩慢的消逝, 隻是變緩了速度而已。
每想起那時魔神的空無與最後的怨念放棄,又思及微生初生之時的蒙昧無知, 他便下意識多出了縱容的情緒。
久而久之,便成為了習慣。
所謂微生之名,也包含著他的這種念頭。
時命跌宕微末凡塵, 猶然風起塵囂, 生生不息。
鐘離莞爾一笑, 笑容中透著習以為常的感歎意味:“隻是染成了習慣,便難以輕言放心。”
對他們往事並不清楚的若陀滿臉複雜地悶了一口酒, 總覺得他是不是被那酒肆的掌櫃給騙了,為何這上等的美酒中好似有砂礫哽在了他的喉嚨口?
“......嗯,你高興就好。”
要他說,雖然微生頂著一個璃月知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名號, 但又不是沒有自保的底牌。更何況如今的璃月土地上早已沒了魔神作亂,沉睡的天理同樣也不可能突然跳出來。
即使是手無縛雞之力,那也是相對而言的,畢竟在魔神戰爭時期,擁有通天徹地之能的魔神才是鬥爭的主力,其餘不過為點襯而已。
若陀歎息一聲,踏遍千帆的目光悠遠,他專注地凝望著伏龍樹下的一草一木,花團錦簇、鶴駕雲來。
“我想再借用這鍛造世家後人的軀體一段時間,希望在我回去之時,微生那個鬨騰的家夥已經從地底出來了。”他緩緩站起身來,手掌放在伏龍樹粗壯的樹乾上,“如今已經沒有多少故人了啊。”
鐘離的眼尾透露出一點笑意,金玉之石也柔化了麵目,在故友前也失去了威嚴的氣勢:“想必是來得及的,在此之前,你便好好看看如今的璃月吧。”
若陀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我聽說他如今時常以史萊姆的形態在璃月港玩耍?等下次見麵之時,我可要好好報複一番我被他玩弄尾巴之仇!”
“那家夥什麼眼光?竟然嫌棄我的尾巴不好摸,還說什麼用來睡覺肯定不舒服。”若陀忽然憤憤不平了起來,“早看出來他有點喜歡毛茸茸的東西,喜歡便也算了。但他難不成還真想睡我尾巴不成?多大的人了,還這麼幼稚!”
控訴微生的龍王斬釘截鐵道:“怎麼可能會有人拿尾巴給他睡呢!就是你摩拉克斯也沒有這麼乾過吧!而且他那麼大個人,怎麼可能睡在尾巴上,但凡如此,便要顯露出龐大的真身了!”
被認定不可能拿尾巴給微生睡覺的鐘離:“......”
以普遍理性而論,他貢獻出自己尾巴的次數卻是不少。不過微生也不用人形,更喜歡變化做各種小巧的動物,大多數時候是史萊姆,然後整個塞進他的尾巴裡。
客卿先生一本正經道:“你所言甚是。”
眉眼也笑如三月春風。
——
地下礦區,旅行者一行人已經跨過重重的阻礙,來到位於終點的封印之處。
他們一路上並非平穩無事,也遭遇了許多深淵魔物的攻擊。在黑霧的加持下,這些魔物的實力較之平常要強上許多倍,若是下礦區的幾位都是實力非凡的存在,還真難以抵達最後的目標地點。
在來的路上,夜蘭一邊應付著難纏的魔物,一邊從明顯知曉一些前因後果的仙人與旅行者口中挖出了地底封印異動的部分來龍去脈。
夜蘭深知他們並未說清全部的真相,但大致情況她卻是了解得差不多了:“也就是說,封印中有一魔物在試圖衝破五百年前真君的封印,因此才掀起動亂,甚至前段時日李家當家莫名失蹤也是因其緣故?”
派蒙有些支支吾吾:“這麼說也沒錯啦......”
“隻是距離完整真相還差些距離對吧?”夜蘭一手放在腰間,篤定道,“這其中涉及到了仙人不可透露的秘密,唔......應是與淩微顯穹真君有關?”
派蒙一臉驚訝。
被輕易猜中關鍵點的魈與浮舍也微微蹙眉。
夜蘭雙手環抱,輕笑道:“彆這麼驚訝,剝絲抽繭,很容易便能猜到關鍵的地方。我較為擅長察言觀色,而且兩位仙人想來並不擅長隱瞞說謊一事,二位心中擔憂,便不自然的在麵上帶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