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應牆壁上羅列的一排芯片,應該是放芯片的位置,她整個人就像個沒組裝完畢的遊戲機。
“我是祝寧。”她聽見了一陣冰冷的聲音,像是神之指示,“我是你的係統。”
她的大腦齒輪轉動,發出轟然一聲,記憶紛遝而來,她上次重生在103區垃圾場,再上次重生在紅房子孤兒院,這是她第三次重生。
如今她有兩代人疊加的記憶,她在意識的海洋中沉浮,指尖掠過無數回憶,還有自己遇到的人,沈星喬、葉飛、徐萌、李念川……
她加入每一個團隊,每一個隊友,每一個敵人都曆曆在目。
她記得自己跟沈星喬打賭,也記得跟徐萌套話,她記得尊貴女王店發生的一切,又記得牆外小分隊。
她頭疼欲裂,仿佛大腦中在經曆一場宇宙大爆炸,人格分裂,世界崩塌又快速重建,一時間門既是她又是她。
上一代的祝寧說是自己的係統。
初代祝寧為了拯救103區,泯滅了個體意識,靈魂永遠融入曆史的長河。
二代祝寧進入了極北之地,靈魂被囚禁在世界儘頭,她成了新世界本身。
混亂中她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對方那樣冷酷,沒有任何表情,看自己的樣子仿佛在看一個螻蟻,她長著一張與自己一樣的臉。
而值得注意的是她身後巨大的影子,女巨人的陰影在跟隨她,讓她看起來如同一位古老的神明。
她的大腦內部仿佛有什麼……數據?
不像是傳統的遊戲係統麵板,那一切都很抽象,比如她知道自己的壽命隻有48小時,是個短命鬼,而如果她擅自亂動,壽命會消耗得更快。
這不算很難接受的信息,竟然很熟悉。
在過去她壽命隻有一年,但就像一個短命鬼創造的另一個短命鬼,壽命隻會越來越少。
之前她都更茫然,如今她更像是打開了全知視角,她跟二代祝寧共用一個腦子,但又有細微的差彆,她有自己的靈魂?
她能感知到喜怒哀樂,她回想起隊友死亡會悲傷,她知道自己重生會高興。
祝寧失去的情緒她能感知到。
打個比方來說,她是祝寧的一部分,或者是從祝寧本尊分化出的一個存在。
她們的記憶以極北之地為分叉路,她是沒有被剝奪情緒的祝寧。
她的腳下踩著黏糊糊的地板,實驗室中有風罐來時感到有些冷,證明她有自己的溫度感應。
她隻穿著一件病號服,本能想要尋找禦寒的東西,她下意識想要砸開玻璃,拿出備用防護服,那是給研究員用的。
但她還沒動手,玻璃窗自己彈開了,腦海裡那位的存在為她解決了一些麻煩。
腦海裡的祝寧隻說了那一句話,好像給自己反應時間門一樣,沒有做太多的解釋。
她手指哆哆嗦嗦,剛蘇醒的時候對於肌肉操控力不足,仿佛躺了多年的患者第一次下來走路。
她想穿上防護服,但這件事有點不順利,她得先找個浴室清洗身上的透明粘液。
作為一個新生的個體,她的習慣來自人類,有潔淨的需求。
突然,天花板上的防火裝置打開,像是打開了一個噴淋係統,淅淅瀝瀝落在她身上。
操控一切的祝寧像個神明讀懂她的內心,降臨了一場溫柔的雨。
祝寧張開嘴,品嘗到了水的味道,可能管道有點老了,水中有部分鐵鏽味兒。
略寒的水滴順著鼻梁和下巴落下,滑過跳動的心臟上方,流淌過手臂上的芯片槽,房間門裡騰起一陣朦朧的雨霧,在腳下彙聚成汙水。
她呼吸著,按著自己的心臟,粘液包裹著的心臟在跳動。
這顆心臟不再來自祝遙,是她自己創造的,全新的心臟。
她從玻璃的反射光裡看到自己現在的狼狽樣,普羅米修斯帶回她時她還是長發,所以研究員複原的也是長發,而走到極北之地的祝寧已經把自己的頭發剪短了,現在頭發黏在一起,像是水蛇一樣纏繞著她,跟世界儘頭短發的祝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們明明一模一樣,但看上去完全不同。
她擦了擦玻璃窗,更好地看清自己,黑色粘液翻轉到眼球背麵,露出她的眼睛,那是一雙機械眼。
她在玻璃窗中看到了自己,同時也看到了另一個祝寧。
“三號機,你好。”
她叫自己……三號機?
阿爾法係列從初代機到二號,從二號到三號,像是產品的更新迭代。
但祝寧的創造者是祝遙,如今的她自己創造自己。
伴隨著冰冷的聲音,仿佛一陣開機指示,三號機茫然的視線逐漸聚焦,玻璃倒映出短發祝寧的臉。
兩個場景融合,像是兩個圖層疊加,這裡既是實驗室,是三號機的出生地,又是世界儘頭,是二代祝寧的囚籠。
兩個祝寧隔著千裡對視,一個滿眼仇恨,一個雙目冰冷漠然,她們本是一體,從對視中明白彼此的意思,她們嘴唇嗡動,異口同聲地說:“殺了蘇何。”
她們要執行一個初代祝寧都沒完成的任務,殺了蘇何。,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