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給你抓的藥效果不錯。”
滿是戲謔笑意的聲音從大門邊飄來, 還越飄越近。
一身長衫,神情慵懶隨意,鬢邊垂著一縷淡紫紅色小花的荊芥緩步走來。
風翎咬牙切齒, 臉上剛剛消退少許的花紋又一次清晰浮現。
“好哇!我就說, 我怎麼忽然之間失控成這樣!原來都是你搞的鬼?”
畢竟之前的他都敢做生蛇柳肉吃!
這才過去多久?他怎麼可能看到生牛肉就忽然間忍不住了?還一下子反應如此激烈?
長長的蛇信飛出,直衝荊芥而去。
荊芥側身斜步,輕巧讓過。
“我不是早和你說過麼?世間萬事萬物,各有其習性。你硬要改變自己的習性,隻會壓抑得更難找到自己的路。就像藥,辛溫藥和辛涼藥天生不同,那就是不同, 你怎麼能強行要求它改變呢?一旦用錯了藥,那可是會加重病情的。你找我開藥, 我當然不可能開傷害你身體的藥。”
風翎氣得直冷笑。
“那你也不早點和我說!你早些和我說,我喝過了藥,當然會先補充血食。”
風翎說著, 還忍不住往雲礫那兒偷瞄了一眼。
那他就不用在雲礫麵前, 表現出剛才那樣子了!
像閔誠瀚等人, 都和他相識多年,見過他太多次這等模樣。
但他和雲礫沒認識這麼久, 而且他之前和雲礫相處的時候,應當有一直表現出自己風度翩翩的模樣,怎麼能將自己貪婪飲血吃生肉的模樣都暴露出來?
荊芥嘖了一聲,身形一晃, 長衫一撩,人已坐到桌上。
他抬眸,含笑看著雲礫。
“雲老板, 你做好的東西,應該還沒被吃完吧?再拿點出來?最好多弄點生肉給風翎,他現在吃啥都就能吃點血腥氣,你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給他吃,那就是浪費。”
雲礫唯有笑。
風翎氣得臉上蛇柳葉片邊緣擅長著的蛇信都輕微蠕動了,仿佛隨時能從皮膚淺層衝出,全刺到荊芥身上。
偏荊芥看完雲礫,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促狹的眼神明晃晃地調侃著風翎不敢。
連閔誠瀚都趕緊拍了拍風翎手背,要風翎冷靜一點,還悄悄地往雲礫那邊使眼色,示意風翎注意一下,雲礫還在場,風翎總該注意點形象。
風翎臉上的花紋終於轉淡。
雲礫暗暗鬆了口氣,問:“風翎,你必須吃生血,還是熟的都行?”
如果熟血也可以,那他有挺多和血有關的美食啊。
要說簡單的,也最常見的,炒一個豬血就行。鴨血、雞血之類的不好找,但豬血嘛,好找多了。
簡單些就加一點薑蔥,薑做成薑蓉,即便沒有這麼碎,把薑拍一拍,剁小一點,再加上切好的蔥花,再去炒豬血,就能炒得很美味。炒好的豬血內部還有少許空隙,正好滲著汁水,吃到的時候,汁水淌出,味蕾忽然得到美味澆灌,感覺尤為舒服。
豬血本身的味道也嫩,軟滑細膩。豬血凝固之後,要保存時,還要浸泡在水中,所以炒出來的豬血會有頗多汁水。要將這些汁水拌飯,帶著薑蔥的香味,還有豬血獨有的香味,相當下飯。
要喜歡重口一些,還能加豆瓣醬、剁椒之類的炒,還有加韭菜也行,反正做法多樣,還做起來方便。
至於用豬血做的血豆腐,還要用柴火熏製,雲礫就不大確定能否符合怪談城市民的口味了。
總有那麼一些食物,需要特有的地理條件,才能養出相應的口味,沒有了那種獨特的環境,再吃相同的食物,就會覺得哪裡不對勁。
一如雲礫餐廳當前還是看林人買的最多的酸漿麵,就不是特彆符合其他人的口味,很多人看著其他人嘗試,聞著那味道,都不敢來一碗嘗嘗。吃過了的,也隻有一部分才當了回頭客。
鴨血則能做鴨血粉絲湯、毛血旺等,也是做法多樣。
風翎茫然地看著雲礫。
雲礫也看著他,就等他回答。
兩人你眼看我眼,看得其他人都不說話了,就等風翎回答雲礫的問題。
荊芥唇邊挑著的那抹懶散笑意越來越深。
他還換了一個姿勢,身體略歪,用手托著下巴,怎麼看怎麼想隨時躺下。換一個人來做這樣的動作,就該顯得體態不佳了,偏荊芥做著的時候,顯得極其優美自然。
風翎終於搖搖頭。
“我沒試過,不知道。我小時候沒刻意控製過自己,都是有了衝動,就喝點血,喝完就沒事了。後來想控製了,也是失控的時候喝點血,吃點生肉,我又覺得自己好了,刻意不再接觸和血有關的東西。”
“那你現在……”
雲礫話都沒說完,風翎就狠狠剜了荊芥一眼。
“現在還有嗜血欲。都怪他!都不知道給我開的什麼藥。”
“正常的、幫你減輕壓力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