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拉尼亞對於托堤厄希的身份不驚奇,對他的種族倒很有想法。
她讚許地繼續摸著白鹿的脊背,問道:“‘正義法庭’是什麼?”
‘一個專管閒事的組織,’白鹿也不知道如何評價,猶猶豫豫地說,‘我的主人並不喜歡它。’
都打成那幅樣子了,當然不會喜歡。
維拉尼亞自然就問到了:“你的主人為什麼會與‘逐光之劍’起衝突?”
白鹿一副開開心心的模樣,真要回答,忽然像是覺察到什麼,歪著頭朝空白的地方看了看,忽然低下頭用角觸碰了一下維拉尼亞的腰,示意她坐到自己背上來——在她照做之後,帶著她一溜煙就跑了。
而維拉尼亞其實並沒有覺察到什麼不對,也許是這夢境的造物本身就有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吧,對環境的敏感程度遠勝過她這個外來者。
白鹿一邊跑,一邊還不忘回答她的問題,那歡快的聲音直達她心底,就像雪原化開潺潺的流水叮當著往下流淌,泛起的每一朵水花都在洋溢著快樂的情緒。
‘巨人很煩,特彆好鬥,’白鹿吐槽道,‘而主人最討厭侵犯祂領域的外來者。’
白鹿挑選的路並不平坦,它在傾斜的山壁上跳躍,腳步輕盈,就如一朵白雲一般輕鬆地跨過山去:‘巨人很難被殺死,主人大概是覺得殺死他更麻煩……總之,這樣的大戰每隔一段時間總要來那麼一次,主人的心情也會很糟糕……我們能覺察得到。’
它所踏過的地方,星冠草盛開了一片,尤其是冰雪隻掛了薄薄一層的山壁,藍紫色的小花爭先恐後地探出頭來舒展開身軀,自上往下望,那一片白雪之中的藍紫色海洋,美得極其夢幻。
白鹿開心地說:‘我會保護你的!請儘情地留在這裡吧,你絕不會為冰雪凍傷!’
“那你要帶我去哪裡呢?”維拉尼亞很好奇。
‘去更安全的地方,’它理所應當地說道,‘主人的力量隨時會抽離,畢竟巨人確實難對付,領域的邊緣很容易塌陷,待在那兒會被卷下去的。’
它帶著她抵達了它的居所,一片有著天藍色的月牙湖泊的綠洲,在冰雪的穀底,有暖流從地下流經,在這個地域正好形成了一個回穀,於是有綠植綻放,湖水流淌,白鹿住在這裡,作為信使,它當然沒有族群,但也有不少過路的白鹿會在綠洲中落腳。
當白鹿載著維拉尼亞過來時,那互相蹭著鹿角交流彼此在雪原所見的白鹿們,全都抬了頭,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她可太受歡迎了!
冰雪的信使們好像天生就會喜愛她,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她就算一動不動都能輕而易舉俘獲它們的心,甚至排著隊上來請她撫摸鹿角與脊背——這些暖烘烘的恒溫生物非要擠在她邊上,七嘴八舌地與她交談。
‘你從哪裡來呢?’
‘是充滿了光的地方嗎?’
‘要不要去我的居所看看呢?那裡有村莊與草野。’
‘你可真好看啊!’
最先的那頭白鹿走到月牙性狀的湖邊上,低下頭,用自己美麗的角觸碰了一下鏡子般乾淨純澈的湖麵,湖麵泛起漣漪,很快就像真的鏡子般凝聚出了畫麵。
維拉尼亞首先看到的是冰雪卷集的風暴,那有著遮天蔽日的神秘、浩瀚與偉力,在夾雜著冰霜、雪花與風暴的蒼白光團中,是不斷叢生又泯滅的冰藍色多麵棱柱,影影綽綽可以看到其間一個巨大的蛇形幻影,就像是冰塊凝成的軀體,一股極端寒冷、靜寂的氣息從中滲透出來,所到之處,似乎能叫一切聲音都緘默,叫一切生機都停滯。
她對北域之主的記憶複蘇,忍不住驚奇道:“那就是阿拜斯?”
白鹿們紛紛說道。
‘我們的主人還沒有人形。’
‘祂討厭人類。’
‘曆代的祂常以冰雪的巨蛇麵貌現世,這一次大概也不例外。’
‘祂以堅冰塑就身軀,以霜雪凝聚靈魂。’
‘那就是我們的主人——不死的阿拜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