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第二百零八章(1 / 2)

說年輕俊秀的兒郎, 兒郎就來了。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冀州士族對陸廉是很硬氣也很冷淡的,因此來的都是兗州士人。

路不遠, 白馬也好,濮陽也罷, 其實都還在東郡境內,論大漢行政區域劃分也仍算作兗州一部分,士人駕車從結冰的黃河上跑過來要不了多久。當然, 白馬大戰剛剛結束, 周圍方圓百裡還有許多沒找到濮陽也沒立刻凍死餓死的冀州兵,他們暈頭轉向, 在冰天雪地的樹林與荒原間門尋找村莊與人煙, 而後便毫不留情地吞噬掉它們,因而為防潰兵之故,士人來此也是需要健仆隨行的。

有這麼一支隊伍浩浩蕩蕩地進了白馬城,不僅帶來了在戰亂時期尤其珍貴的年貨,還帶來了幾個自己家的兒郎,跟醃好的魚, 熏好的鵝,以及劁過的豬一起展示給陸廉將軍過目。

……她沒忍住,伸鼻子挨個聞了聞, 覺得前三個很不錯。

醃好的魚雖然很臭, 但是臭味裡帶著一股鮮,用油煎過後是很適合下飯的;

熏好的鵝是鹹香的,撕下來一塊上籠屜蒸過,再篩一壺熱酒過來,這也是極闊氣的年夜飯;

劁過的豬不用說了, 渾身上下都是寶,沒有一處不合適的地方,有這麼一頭體麵的年豬在,什麼年過不得呢?

但是那兩個兒郎杵在那裡,與前三樣年貨做對比,這就很尷尬了。

他們倆看起來也是年輕俊秀,且帶著一股漢朝士人特有的英氣,就是那種既通詩書,又擅騎射的文武雙全的模樣。

甚至他們的這位長輩也這麼暗戳戳地吹噓了一下。

“我這兩個侄子也曾在郡府裡曆練過,剿匪平賊都是做得的,隻是那些不過皮毛之勞,談何功業?到底還是想來將軍麾下,縱為馬前卒,亦可建立一番……”

陸懸魚的目光又從那兩個侄子的臉上向下轉轉。

兩個侄子似乎是打聽過她的喜好,因此穿得很樸素,隻腰間門綴了個金鑲玉的小玩意,明晃晃,金燦燦,繩子是乾淨嶄新的,十分漂亮。

其中一個小郎君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很是坦率地將那件配飾解下來請她看。

“將至歲除,大母所賜,不敢辭也。”

這位小陸將軍看看那個小掛飾,又看看他,若有所思。

過年時送晚輩配飾算不上風俗,因為底層人民無論如何也是做不到的,流傳不廣,但士族確實有這樣的習慣。

世家的小郎君從及冠之後便開始踏入成年人的世界,身上也要掛起一串兒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才像樣。據說是從秦時傳下來的這種奇葩風俗,腰間門要掛配飾,而且還不是隻掛一個,要珩、璜、琚、瑀叮叮當當掛上一串兒,謂之雜佩。

因此這些東西就經常是逢年過節送一塊,長輩高興再送一塊,從小攢到大也就攢了一匣子,自然也就能穿起雜佩了。

山陽李家這兩個小郎君腰間門帶著這東西,忽然就讓陸懸魚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最近營中挺忙,功曹要計算功勞,賞功罰過,士兵們要打掃自己的臨時住處,要采買年貨,還要準備好寫家信——信不能提前寫,因為這東西是準備和代表自己那份賞賜的竹籌一起帶回家的,要是提前在信裡吹牛皮過了,到時候一算軍功發現其實沒那麼多,丟的臉找誰補呢?

將軍發話了,一定要在歲除前發錢,大家的心一下子有了底,於是有的人很興奮,有的人很緊張,但總歸還是都挺期待的日子很快到來了。

一個營一個營地念軍功,先念做了什麼事,奪了什麼旗,開了什麼門,斬了或是俘了什麼軍官,殺了多少人,然後再宣布升個武功爵,有的從小兵升到造士,還有的從造士升到良士;

接下來是升營內的職務,伍長升什長,什長升隊率,再繼續往上升就脫離了小軍官的範疇,那竹籌可就帶不回家了,必須花錢請同夥的兄弟們吃一頓,不然背後非被人戳脊梁骨;

最後也是最令人激動的自然是賞賜,賞多少錢,多少米,多少布——雖說小陸將軍仁義,主公又有大誌向,但小兵們不懂那些王侯將相,跟著將軍出生入死自然還是為了養家糊口——大家伸脖子豎耳朵地聽,就怕聽到彆人比自己多,更怕聽到自己比彆人的都要少,從此在軍中抬不起頭來。

但是今天和以往很不一樣。

不僅他們這次大戰得到的錢帛較之以往更多些,每個士兵從功曹的屋子裡走出來時,都會臉上帶點迷惑地看著手裡的小玩意兒。

它不一定是個什麼東西,有可能是一塊玉,雕成什麼猛獸的形狀,小小的,可以握在手裡;有可能是一隻金蟬,很適合放在帽子上;還可能是一顆珍珠,有細細的絲線從中穿過。

這些東西都是亮晶晶的,算是標準的戰利品,但將軍從來不發這個。

她是個律己甚嚴,樸素得不見什麼珠寶金銀在身上的武人,每次繳獲這些東西,她也不會發給士兵們,而是將它們折價變成錢帛等硬通貨之後再發下去。

但現在不僅發了,而且發給士兵們的東西還不像純純拿來花用的,這就讓人有點不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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