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能怒而扭開你頭蓋骨的散修曲之微!
頭頂上的風呼嘯得越發厲害,羅詩琴與樊季之間的兩場打鬥進行得快且利落。
時間不長,但也足夠散落在四麵八方的渡劫雷雲彙聚起來了。
“要來了,”曲之微抱臂,仰頭看著密布的渡劫雷雲,雙眼微眯喃喃道,“竟然被鬼氣控製住……”
看了會兒天,能預知天命的散修開口:“我先前在脊骨上請符修的人下過咒。”
她毫不在意地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能切斷鬼氣與宿體的聯係。”
曲之微生前做足了後手準備。
“你找個機會吸引會兒他的注意力,”曲之微動了動手,有些遺憾,“可惜了,這柄劍沒了他注入的靈氣,我操使著也有些阻塞。”
羅詩琴:我懂,沒電了。
她沉思數秒,隨後道:“我有辦法。”
不僅能給曲之微充電,還能把樊季操縱渡劫雷雲的鬼氣給拔除。
曲之微大笑:“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不過你可得小心,”她左腳後撤,右手與羅詩琴一同放在骨劍劍柄上,“鬼氣沒那麼容易消散。”
羅詩琴輕笑:
“光靠我一人當然沒辦法,”她揚起一抹笑,“這不是還有你們嗎?”
……
樊季站在沙灘上,忍受著鬼氣再度如同細蟲蠶食骨髓般的痛楚。
先前割在他喉口的傷被鬼氣縫補得醜陋不堪,但好歹算是補上了。
他現在越發的不像個人了。
一雙陰沉的眼瞳看向拿著自己本命長劍的羅詩琴,樊季暗自磨牙。
現在,隻有一種辦法能出其不意攻破對方防線。
他的尖牙銜住口腔的嫩肉,細細咬磨,直到血腥氣彌散在口腔內。
“——”
樊季開口喊了一句什麼話,羅詩琴沒分辨出,但她能看見喊出這句話後,天上的雲蓄積的雷電朝著她當頭劈下!
就是現在!
羅詩琴眼睛一亮,隨後猛地衝向樊季——
麵前的女人似乎終於察覺到危機到來,不顧一切地朝著他衝了過來。
鬼氣迅速向前貼地攀爬,妄圖纏繞撕扯她的腳腕,卻被女人詭異的步伐和捉摸不透的身份給耍得團團轉。
還真讓她跑到了樊季的麵前!
與此同時,天上的落雷將至,隨後狠狠地劈在了——
那柄骨製長劍上?!?
被羅詩琴甩出去時曲之微還有些茫然。
她相信這位年輕的小修士,也自然沒有對她有所防備,又或是說一柄劍有什麼可以防備。
濃鬱海量的靈氣被強行灌注進骨劍,對凡人或修士來說,這會讓他們痛不欲生,但對一柄沒有生命的法器長劍來說?
不亞於瞬間將充電寶充滿。
雷電並沒有擊殺羅詩琴,反倒是樊季背後汗毛直立,他瞳孔一縮瞬間意識到不對勁!
疼痛來得如此迅捷,以至於腦袋與身體幾乎快要確切分離時樊季都未曾反應過來。
他下意識地扭身,抬手想要去招架,卻看見那柄骨劍散發著金燦的光——
刺進了他被鬼氣侵蝕後變得萎縮的心臟!
“……微、微…?”
恍惚間,樊季似乎看見了當年的女修手持著長劍對他言笑晏晏。
“樊、季!”
不是錯覺。
手持骨製長劍的散修喊出他的全名,一雙亮色的瞳孔裡,是滔天怒焰。
“給我——死!!”
骨劍瞬間炸裂!攜帶著濃鬱靈氣的碎骨從各個角度紮進了鬼修的體內,連帶著那顆萎縮的心臟,也一柄被紮的透透!
“微、微…!”
樊季驀地瞪大了眼,眼神中帶著不可置信。
而他在他前麵,一身紅衣的散修再也沒有了曾經的溫柔笑意。
“我渡世人,”
散修臉色淡漠,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悲憫,最後化為果決。
“渡不了你。”
“——滅!”
刹那間,骨劍的碎片炸裂,濃濃的黑氣從鬼修體內迫不及待地鑽出,妄圖逃竄四方。
細小的骨碎竭儘可能的切割著所有逃竄的鬼氣,一時間不明言語的哀嚎響徹這片黑天。
不知過了多久,哀嚎聲漸漸小了下去,而鬼修的身體被切割後逐漸消散——沒了源源不絕的鬼氣,樊季也無法再複生。
該死的人,就應該埋葬在深淵。
彆總想著從下水道裡爬上來。
“……結束了。”落在地上的曲之微喃喃道,她伸出手,什麼也沒接到,隻有一陣溫柔的風穿過她的指縫。
她閉了閉眼,睜眼後臉上又帶上了笑。
“多謝,”她看向羅詩琴,聳了聳肩,“跟著跑了這麼久,我也得去休息了。”
羅詩琴沒說話。
曲之微就笑道:“像我們這樣能夠看見他人命運的人,總要學會尊重人的命運。”
“但也要記得,”她輕聲道,一雙亮色眸溫柔似水,“不要輕易被命運的困苦擊敗。”
“羅詩琴,”女修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雙方心知肚明這意味著什麼,“能給我一個擁抱嗎?”
站在她麵前女生毫不猶豫地上前,虛虛地摟住了她。
這不是擁抱,
這也是擁抱。
“你做得很好,”
女生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帶著深切的肯定,
“你救了很多人的命。”
不要再說自己學藝不精,再苛責自己了。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江風刮起,撫開了羅詩琴的額發,她看著空無一物的前方,腦海裡留下的是曲之微最後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