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樊季後, 事情仍然沒有結束。
因為頭頂上的雷雲依舊閃爍著電光，看上去就不太正常。
羅詩琴抹了把臉，隨後抬頭眯著眼看去。
她有些輕微近視, 但也沒有達到分辨不出太陽的程度。因此雲層中不斷鑽來鑽去如同黑鱔一般的霧氣很快引起了羅詩琴的注意。
好家夥，果然在COS打不死的小強！
鬼氣沒有完全被消滅，但又因為早早被分出去控製雷雲, 所以不屬於樊季身上專有的鬼氣, 也沒辦法複活他了。
但這不是個辦法。
一旦它萌生出操控雷雲的意識，這個世界還是會被強行靈氣複蘇。
羅詩琴咬牙，然後忽然想起什麼, 迅速轉身看向後方。
“玉容！”
距離很遠的沙灘外圍, 顏玉容雙手緊緊攥住一張符紙, 神色倒還算是鎮靜。
她高聲應了一句, 給羅學姐遞了個方位。
先前發生的事情，即便隔的這麼遠她也能看得清楚。實在是聲勢浩大, 畢竟那道閃電是豎直劈下來的——比直尺還要直。
但後麵，那斑駁的金光消散在沙灘上時, 她警惕了許久才敢猜測這一切是否已經結束。
直到現在。
頭頂上的雷雲像是喝了酒一樣暴躁, 咕湧著像是要鑽出點什麼來一樣。
等等, 好像有什麼東西衝著她來了？
顏玉容後退一步，但這片沙灘實在是太大, 竟然找不到半點能夠躲藏的掩蓋物。
頭發絲和汗毛晃悠著顫栗，她很快意識到了什麼——有雷要劈過來了！
果不其然，夾雜著黑氣的白色閃電朝它當頭劈了過來！
她攥緊了手中的符紙, 大腦一片空白，瞳孔裡映射出那道極亮的閃電——
“之慍！！”
從未插手過羅詩琴與師兄樊季戰鬥的尚開燼此刻疾速朝著顏玉容奔去。
但比他更快的，是顏玉容本身的尖叫。
女生攥緊符紙, 將其高舉，自己下意識地閉眼高喊：
“——Delete！！”
伴隨著她這句話，符紙上墨色的大字衝出符麵，一把包裹住從上而下的雷電，隨後瞬間攀爬將其吞噬！
白光不見了。
顏玉容也沒事。
她拿著符紙的手有些顫抖，但依舊被她死死捏住。
幾個呼吸後，瞬間來到顏玉容麵前的尚開燼看著眼前的一幕默然無語。
我，活下來了？
她睜開了眼，深吸了口氣。空氣中殘存的焦味仍叫她打了個噴嚏。
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尚嶽，顏玉容眼睛一亮，可又瞬間反應了過來。
“你，”她遲疑道，“尚開燼？”
“嗯，”對方輕聲道，“是我。”
顏玉容：“哦……”
她語氣懨懨。
“謝謝你趕來救我，”她禮貌開口道，“但我沒事，你可以先走了——這個雷暴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解決掉？”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她的心臟跳速一直在坐過山車。
顏玉容說著話，又往沙灘中間那邊去看。
果不其然，一道狂奔的身影安撫了她的心。
“之慍，”
尚開燼忽然開口：“你、你覺得……”
還在那兒看學姐狂奔的身影越來越近，顏玉容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什麼？”
“……”
男生忽然按住了心口，臉上露出若有似無的深思。
“沒事。”
他抬頭，露出了一個與以往不太一樣的燦爛笑容：“我會解決這場雷暴的。”
顏玉容猝不及防間看見他臉上的笑容，怔愣了一會兒。
隨後，她的語氣遲疑中帶著顫抖的試探：“尚嶽……？”
男生沒有回她，反而拿著那邊長劍往回走。
狂奔而來的羅詩琴氣都沒喘好過，一把越過他，奔向了小學妹：“玉容！”
她按住顏玉容的肩膀後站定，大口大口喘氣：“沒事吧？！”
“沒事……”小學妹愣愣道，“學姐給我的符很好用……學姐！”她忽然大喊一聲，反握住羅詩琴的雙手。
“那那那個！！”她急促喘了幾聲，幾乎尖叫出聲，“他——尚嶽他！是尚嶽！！”
羅詩琴臉色一變，瞬間從她支離破碎的話句裡分析出結論來。
尚嶽醒了？？！
在哪兒——尚開燼那裡？！
她猛地轉身朝著越走越遠的男生那邊奔去。
……
“不能讓你傷害小容，”
男生神神叨叨地向前走著，身側的長劍被他被攥在手裡。他高舉長劍，直指天空。
渡劫雷雲咕湧著彙聚在他頭頂，似乎在看這個人類想要做什麼。
男生忽然大聲道：“來！”
“往這兒劈！”他左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吭吭的悶響。
“誰劈不死誰孫子！”
雷雲：？
鬼氣：！
似乎察覺到底下這個拿著長劍的男生瘋了，雲層中翻湧的黑氣混亂了片刻，隨後跟著一道雷一同豎直劈下！
羅詩琴八百米極速衝刺都沒趕上，氣得直罵：“我靠！你這效率能不能慢點！趕著完成KPI呢？！”
說是這麼說，她還是往前猛衝，第一時間來到了被劈中跪倒在沙灘上的男生身邊。
“尚嶽！尚嶽你還好——”
一雙黑眸看向她，羅詩琴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尚開燼？”
“用這柄劍，”他突然抬手，將儘滅遞向羅詩琴，沉聲道，“殺了我。”
“？”
“鬼氣入了我體內。”尚開燼輕喘道，“我封閉了氣口，它暫時逃不出來。”
“殺了我，一切都會結束。”
羅詩琴：“……”
她罵了一句，然後一把攥住男生的領口：“你倒是想得美——你現在用的可是尚嶽的身體！”
“趕緊帶著鬼氣滾出尚嶽的身體，然後想怎麼死我都滿足你！！”
尚開燼：“我若知道，便會離開。”
他看向姍姍來遲的顏玉容：“該你做決定了。”
顏玉容：……
做決定？
做什麼決定？
從天堂墜落地獄不過如此。
她茫然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第一次想要不顧一切地撕爛他。
“我，”尚開燼張了張嘴，說出來的話蒼白無力，“我很抱歉。”
在記憶回來後，他感覺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悉數崩塌。
師尊不再是師尊，師門不再是師門。
之慍也被他親手斬殺。
什麼也不剩下，什麼也不再擁有。
羅詩琴神色不明地瞪著他。
“……這柄劍被注入了濃鬱的靈氣，”尚開燼開口道，“用它殺死鬼氣再好不過。”
“現在動手吧，”他說，“否則，清醒過來後，他會更加痛苦。”
顏玉容的手中被塞進了那柄長劍，先前幾乎要殺死她的儘滅，現在抵在了尚嶽的心口處。
尚開燼：“動手。”
她的眼眶忽然就落下豆大的淚珠。
“你、滾、啊！”她瞪了一眼尚開燼，“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讓他出來！你什麼畜牲啊！”
尚開燼：“……抱歉，非我能控製，換不了。”
顏玉容的手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