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今夏回到座位,恰好對上了周傑的視線。
周傑眼神閃躲,她剛想再說什麼,就看到池今夏轉頭與蘇燃燃興致勃勃地聊天,看起來就像沒發生剛剛的事情一樣,想說的話就這樣憋在了心裡。
惴惴不安的情緒一直蔓延,直到電影結束,周傑都沒有跟找到池今夏單獨說話的機會。
直到燈光亮起,習慣了黑暗的眼眸不適,同學們下意識的捂住眼睛,適應了幾秒,欣然睜眼。
楊曉龍站在講台:“籃球賽也結束了,電影也看完了,該交手機了。”
“老師,晚自習還沒結束的啊?”
“我們想跟高三奮戰晚自習到十一點。”
楊曉龍直接無視了這些聲音:“衛生委員,分配一下打掃衛生的人。彆再說什麼看電影之類的狗屁話了?你們看看,教室都被你們吃成垃圾場了,還不想結束,明天你們是想在豬窩裡上課嗎?”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貪玩,要是能玩個籃球賽第一,我也不說什麼……”
全班:不就是籃球賽倒數第一,拿我們撒氣呢?
接連不斷說了快十分鐘,楊曉龍喝了口水,才停止了這一場數落:“行了,我也不說了,十點年級主任要來查班級衛生,現在還有一小時,交完手機後,不打掃衛生的就趕緊回宿舍睡覺。”
事情已成定局,班上紛紛交手機。
周傑坐在池今夏的斜後方,看著池今夏上去交手機,他沒忍住開口,喚了她名字。
池今夏回首,眼裡的意思明顯,不退讓。
周傑麵如死灰地看著她走了上去,無力地癱在椅子上。
池今夏等同學交完,她才最後一個走到楊曉龍的麵前,手機緊握手機,直接了當的開口:“老師,周傑罵我,而且他籃球賽還□□球。”
楊曉龍很詫異,他沒想到居然有學生能惡毒成這樣,當下一喝:“周傑,是不是真的?”
周傑站起來,麵色戚戚。
當了那麼久的老師,楊曉龍心下也了然。
“周傑,跟我去辦公室。”
池今夏聽到結果,手裡按下了鍵,在提前調好的最高音量與剛剛老師吼人全班安靜的情況下,這聲音回響在班級的各個角落。
——
“池今夏,你給我等著,我收拾陳池冽之後,再來收拾你這個賤人。”
“你這個窮鬼,衣服鞋子都不是名牌,還每天裝什麼純啊?你彆以為我沒看過你的貧困生申請表,不,父母又窮又不是什麼大人物,現在來當什麼出頭英雄?”
……
全班眼神睜大,鄙夷的目光紛紛看向周傑。
楊曉龍聽完之後,麵色不佳,當下怒吼,“周傑,你現在先跟我去辦公室,明天給我把你媽叫來。”
周傑垂頭喪氣地跟著去。
等到老師一走,班上瞬間炸了。
蘇燃燃直接罵起來:“臥槽,這周傑嘴巴真臟啊!”
“平時拽的二五八萬的,等他那大法官媽媽來,我可要好好的說一說。”
四麵都圍來了不少女生安慰。
“今夏,你彆為那嘴賤的人難過?”
“抱抱,心疼你。”
對於周傑的辱罵,池今夏心裡倒沒有多大的情緒,可在這時聽到接連不斷的安慰,鼻子驟然酸軟,眼眶泛起了一股密密麻麻的酸意,幾欲墜淚。
池今夏抬眸,把眼中蓄積的淚水憋了回去,她聲音有些哽咽:“謝謝。”
“客氣什麼?”
“哎,都是一個班的。”
接連不斷的安慰聲音再次傳來,直到後麵傳來響亮的男聲:“讓讓。”
班長成雄在一旁開口:“池今夏,楊老師讓你去年級主任辦公室。”
“好。”池今夏頷首,從座位離開,走向年級主任辦公室。
她心下疑惑,這事情這麼快就被年級主任知道了?
直到去到年級主任辦公室,看到裡麵站如鬆竹的陳池冽,池今夏瞬間明了。
陳池冽,他告訴年級主任了。
辦公室兩位老師,兩位學生。
楊曉龍扶了扶眼睛框,望著池今夏,道:“周傑剛剛打電話給他媽了,他家離學校十多公裡,應該一個小時到。”
池今夏不知道怎麼回答,索性頷首不言。
而在這時候,年級主任望著他們,語氣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試探:“你們兩個想怎麼處罰周傑?”
池今夏緘口不言。
陳池冽直麵迎上年級主任的視線,一字一句道:“要他公開道歉,寫一萬字的檢討給池今夏,按照校規,數罪並罰,學校處分加警告。”
年級主任曾浩笑了笑,道:“處罰確實跟校規一樣,中規中矩,那學生三觀不對,也確實該處罰一下。”
“是是是。”楊曉龍在一旁附和。
望著安靜的女生,曾浩麵上帶笑:“小姑娘,你有沒有什麼要求啊?”
“沒有。”池今夏也知道。
打籃球害人,意圖欺負同學,還沒到犯罪,這懲罰對那個總吹噓媽媽的媽寶男來說,已經是最重的了。
自己要做的,就是現在在成績上碾壓他,未來,倒也不必太關注這落後的垃圾。
曾浩滿意地點了點頭,視線移到一旁的陳池冽,語氣熟稔又自然:“陳池冽,你爸最近的病好些了嗎?”
“好多了,就是普通的風寒。”
曾浩拍了拍陳池冽的肩膀,帶著長輩的誇獎:“行了,你這一次做得對,還真是有令尊的模樣,不愧是虎父犬子。”
陳池冽笑笑沒說話。
曾浩與陳池冽說了幾句,揉了揉眉心,望著楊曉龍,道:“楊老師,你和孩子們先出去,周傑媽媽來的話,就讓她直接來辦公室找我。”
“好。”
三人走出辦公室,楊曉龍瞪了他們兩個一眼,冷聲道:“你們兩個跟我來。”
年級主任辦公室都在高三的教學樓。高三意味娛樂都是一種罪過,教室裡不同於高一年級籃球賽看電影的漆黑,明亮的燈光下,學生們沉浸在題海裡。
走廊隻有他們三人。
楊曉龍望著他們:“你們兩個,給我在這裡好好站著,想清楚做錯了什麼再進來找我。”
說完這一句話,他走進檔案室,重重地關上了這門。
像是在發火。
走廊隻有他們兩人,池今夏側頭望向陳池冽。
泠泠月色的加持之下,他皮膚更加冷白,少年眉骨冷硬,望著前方,不知在思索什麼。他像是察覺到自己的注視,側身對上池今夏的視線,微微歪了歪頭,似在示意她說什麼。
良久,池今夏張了張嘴,隻說了兩個字:“謝謝。”
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了?
陳池冽沒想到又聽到“謝謝”兩個字,他轉頭,語氣帶笑,“還謝什麼?”
“不都說了,我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