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2 / 2)

這鴨子是今日一早炙好的。

芫娘選好的是七分瘦三分肥的麻鴨,先前便用十幾種香料製成的鹵水塗抹醃過,清晨才在鍋灶上,用專門買的蘋果木和梨木柴熏烤。

這鴨子一邊烤,還要一邊在外皮上刷蜂蜜水,這樣才能將鴨皮烤得油潤紅亮,焦脆誘人,沾著桂花砂糖入口,才是入口即化,滋味綿長。

至於鴨肉,也頗有講究,得待麻鴨皮肉之間的肥脂都化作油水從鴨子上滴落,那果木的香氣便也被熏騰進鴨肉當中,將鴨肉烤得酥而不膩。

若是配著酸梅醬,則是南方那頭時興的吃法,空口生津,酸甜可口。

若是配著甜醬,便又是順天的吃法,配上蔥白絲與黃瓜,和著薄薄的卷餅,才稱的上一句滋味豐腴。

至於最後片儘鴨肉的鴨架,也不曾浪費。

調和了白崧與豆腐,隻加少許胡椒調味,便能燉成濃鬱醇香的湯汁。

半隻鴨子雖給每人分不得幾塊,可好在紅芍能全須全尾地在縣衙大牢裡頭走上一遭,大家心下高興,便都吃得歡歡喜喜。

隻有紅芍從都到尾都是滿臉的憂心忡忡,她才喝下兩口湯,便又忍不住望向芫娘:“芫娘,你這幾日可見著薑祿了?你的玉環找到沒有?”

芫娘聽到這,原本笑吟吟的表情麵兒上露出幾分無奈,隨即便輕輕歎下一口氣。

畢竟薑祿偷走白玉連環的那糟心事,現在讓她一想到就煩躁躁的。若是沒有白玉連環,她便離不開這香海,若不是因為養活薑祿,她才不至於要起早貪黑地擺三年攤檔。

這三年她心心念念都想去順天府。

可卻不是像如今這樣丟了玉環,隻身伶仃地往順天府去。

此時無聲勝有聲,紅芍雖然與芫娘她們已有幾日不見,可現下一眼,她便知這幾日大牢外頭又是個什麼情形。

紅芍忙壓低了聲音:“芫娘,你可得多盯著薑祿些,那王八犢子早就不去縣學了。”

“他跟著一群狐朋狗友整日裡到處花天酒地,我那日一見著他,就發現跟縣城裡那些往常四下稱王稱霸的稱兄道弟,難怪你銀箱子裡少了錢,他怕是把你平日裡幸幸苦苦攢下的錢,都同那些混子給揮霍完了。”

芫娘聞言,也若有所思地滯了滯。

薑祿住在縣學,往常是半個月才回家一趟,至於筆墨的花銷,換洗的衣物,也大多靠芫娘親力親為送進縣學。

可昨日既非休沐,亦無節日,薑祿卻破天荒回了家,還帶著一身醺醺酒氣,這不能說是不奇怪。

薑祿享受著優渥的生活,在縣學中整日衣食無憂,更無人對他約束管教。

芫娘先前雖隱有猜測,但抓不到什麼證據,也沒有什麼閒暇去窺視薑祿的一舉一動,便也隻當他是懶散怠惰了。可如今聽得紅芍這般說,頓覺心中懸著的疑惑都落了實。

銀錢無故失蹤,現下自然也能說得通了。

紅芍見狀,語重心長地拉住了芫娘的手:“芫娘,當初薑家的叔嬸是救了你,可這三年來,你披星戴月跑前跑後地還賬,硬生生把薑祿供成了秀才,決不能算是對叔嬸忘恩負義了。”

“隻是薑祿如今和那些人混在一處,又仗著有功名在身,動動指頭就能讓我去縣衙大牢,往後保不齊還得怎麼欺負你。”

“你的玉環雖的確值錢,我們都知道,可再重要的東西,如今也比不得你的安穩重要。”

“芫娘,彆執著在玉環上了,你早一天從香海走,早一天離開薑祿才是正事,千萬不能在這填了無底洞。”

芫娘聞言,卻並未立即應聲。

她隻是低聲喏喏:“走是要走的,可我必須帶著玉環,這玉環比我的命還重要。”

“我去順天是為了找我的爹娘,我學做菜也不過是因為記得他們的口味。”

“這玉環……是我爹娘留給我的,若是弄丟了,我就再也沒法和他們相認了。”

翠翠這才站在兩人身旁,勸解道:“芫娘,你那玉環長什麼樣兒?”

“薑祿不能平白無故去拿那玉環,隻怕是缺錢使呢,咱們這麼多人,成日裡跑那麼多場子,說不定能替你打聽些音信來。”

紅芍也眼前一亮:“翠翠說的是,芫娘,你跟我們說說吧?”

芫娘略加思索,方才娓娓道來:“是兩個套在一塊的白玉連環,沒有掌心大,環上還刻了蘭花。”

紅芍這才點點頭:“芫娘,你再耐心等幾日。”

“我們就是使儘了這一身法子,也定給你打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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