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章(1 / 2)

趙府的下人除了陶禦廚遠遠瞧過皇帝一眼,其餘人都不認識皇帝。趙府管家剛想上前詢問,吳大總管就掐著嗓子問:“趙大人在何處?”

管家觀這群人神情倨傲,穿戴不俗,也不敢得罪,立馬把人往裡麵請,同時讓下人去請趙凜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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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凜很快過來了,瞧見老皇帝時眸子微眯,心思百轉間就要下跪。

老皇帝搶先開了口:“不必行禮,朕微服來此一切從簡,馮元德呢?”

趙凜不知老皇帝來此要做什麼,忙道:“馮老多喝了些酒,現在去了自己的院子歇著。皇上找馮老可是有事,若是明日等他酒醒臣再轉達?”

老皇帝沒搭他的腔,直接道:“帶路。”

趙凜不敢抗命,隻能帶著人往權玉真的院子裡去。權玉真院子裡的燈還沒熄,紙窗戶上還映著搖晃的人影,顯然沒有睡下。

趙凜上前敲門,人影站了起來,帶著三分醉意笑問:“還有何事?”

門吱呀一聲被拉開,趙凜讓開,權玉真看到老皇帝那張臉愣了愣,三分的醉意被冷風一吹去了大半,屈膝就要跪下。

這次老皇帝倒是沒有攔,而是朝趙凜擺手道:“你先下去,朕有話要同他說。”

趙凜看了跪在地上的權玉真一眼,恭敬一禮,退了下去。他原打算就站在門口,站在門口的吳總管壓低聲音道:“趙祭酒還是出院子吧。”

趙凜衝著吳總管又是一禮,很識趣的走出了權玉真的院子。

等出院子,恰好碰見趕過來的趙寶丫和霍星河。他蹙眉問:“丫丫不是睡下了,怎麼起來了?”

趙寶丫焦急往裡麵看:“我聽星河哥哥說皇帝來了,他來找師父的嗎?找師父有何事?”

趙凜搖頭:“不知,他把我支了出來,看來來者不善。”

三人看著守在門外的十幾個禁衛軍,心頭都如壓著一塊巨石。

房門被關上,老皇帝坐到桌邊,權玉真調轉方向朝著他叩拜下去。老皇帝沒喊他起來,溫聲道:“良工自入東宮起為朕勞心勞力,輔佐朕登基後更是鞠躬儘瘁,旱災貪汙一案委屈你了。”

權玉真垂眉:“草民不敢委屈。”

老皇帝看著他佝僂的背脊,都有點想不起他當年在朝廷上意氣風發,出言勸誡自己的模樣了。他歎了一口氣道:“朕當年也是受徐有鬆的蒙蔽才判了你斬首,如今平反,要賞賜你爵位才對得起當年你的扶持之恩。”

權玉真剛想說不敢,他語調一轉,眉頭就蹙了起來:“隻是,當年朕下旨將你斬首,邢建柏卻私自將死囚與你調換。再事出有因,你與他皆犯了欺君之罪!”

權玉真心中一凜,又是一個磕頭:“皇上,一切罪在草民,邢大人不過太重情義。”他從出獄就在忐忑,他太過了解皇帝的秉性,不可能如此輕易放過他。

當年老皇帝可能真是受徐有鬆蒙蔽,可就算他知道實情也容不下他。貪汙案不過給了皇帝一個殺他,換徐有鬆上位的借口

罷了。

老皇帝聲音冷沉:“情義比臣子守則、大業國法還要重要?”

權玉真以頭抵地不說話,他明白這個時候說什麼都無用。皇帝不想聽解釋,他隻是來要他命的。

老皇帝見他不說話了,又緩和了語氣道:“朕可以不追究他,也可以封你為一等公,但你必須死。你若不死,天下百姓都隻當朕的聖旨是戲言,你明白嗎?▄▄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他下令斬首的人還好好活著,並且今後還在他眼皮子底下活著,這叫京城的百姓怎麼看他這個皇帝

叫天下的百姓如何看他這個皇帝。

他皇帝的威嚴還要不要了?

所以馮元德必須死,而且不能死在牢房。

權玉真抬起頭,與他對視,眼神無比平靜:“明白。”他已過花甲之年,也沒幾年好活了,如今能翻案已然滿足。

他死,其餘人太平,這買賣不虧。

老皇帝很滿意他的識趣,朝吳為看了一眼,吳大總管立刻揭開小陸子手裡蓋著的紅綢。一壺酒躺在木托盤裡,小路子走到權玉真身邊。

老皇帝道:“你死後,朕會封你為宣平公,追封你母親為一品誥命,準你風光大葬。”

“謝主隆恩!”權玉真平靜的磕頭,再抬頭:“隻是臣還有一個請求,望皇上成全!”

老皇帝這個時候倒是有了兩分耐心:“你說。”

權玉真:“草民自幼喪父,由寡母撫養長大,母親常告誡草民,‘草民無父,君即為父,為官後,當為父鞠躬儘瘁死而後已’。草民自認為入仕以來勿忘寡母囑托,一心為君,終生未娶,無妻亦無子,即便風光大葬也無人捧靈摔盆。草民請求皇上讓趙祭酒替臣捧靈,不求他改姓,草民死後由他襲爵,能否?”

老皇帝詫異,但略一思索,又想通了:誰不想後繼有人,就他九五之尊也為子嗣稀薄擔憂。馮元德從前確實一心為國,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

更何況,如今徐有鬆倒了,他本就要扶持趙凜上位與六部抗衡,提一提他的身份也好。

“可,但趙祭酒襲爵,隻能降爵,為宣平侯,其子嗣不能承襲。”

權玉真又是一拜:“聖上仁德,謝主隆恩!”

老皇帝朝小太監看去,小太監立馬倒了一杯酒,端到權玉真麵前。就在權玉真要伸手去接時,窗外突然飛過一隻蝙蝠,直接將小太監手裡的托盤打翻,然後飛了一圈又從窗戶口飛了出去。

變故太快,小太監嚇得跪地求饒,老皇帝擰眉看著地上滋滋作響的酒水。吳大總管立刻踢了小太監一腳,罵道:“手怎麼端的,還不快出去再準備一壺酒!”

小太監立刻撿起托盤跑了出去,快步走進月色裡,緊張得後脖領全是汗。走到院子外後,朝趙凜恭敬一禮:“趙祭酒,皇上讓奴才再準備一壺酒。”

趙凜點頭,帶著趙寶丫親自去準備酒水。

不一會兒就提著一隻裝滿酒的酒壺過來,遞給小太監。

很快,小太監端著酒重新進入屋子。吳總管當著老皇

帝的麵拿一包粉末摻進了酒裡晃了晃,小太監立刻殷勤的上前,重新倒了一杯酒,遞到權玉真麵前:“大人,上路吧。”

權玉真端起酒杯一飲而儘,不消片刻就到地不起,雙眼圓睜,唇角滲血,沒了氣息。

老皇帝閉了閉眼,朝吳總管使眼色,吳總管立刻上前,彎腰查看地上之人的鼻息、頸動脈、心口處,然後起身:“皇上,這次確定死透了,不可能作假。”

老皇帝起身,繞過地上的人:“擺駕回宮吧。”量馮元德也沒有膽子再次欺君!

冷月如鉤,如同白霜寒沁沁的照在青石地麵上。

老皇帝被人擁簇著走出院子,瞧見守在院子外的趙凜等人時步子頓了頓,然後語調平靜道:“馮元德酒後發病,估計不好,你進去瞧瞧吧。”

趙寶丫雙眸含淚,先衝了進去,霍星河也立馬跟了進去,錯亂的腳步聲踏碎了滿地銀輝。趙凜半彎著腰,朝皇帝一禮,默不作聲的往裡走。

老皇帝一行人立在拱門處的一顆木桂花樹下,夜風習習花香沁人,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從屋子裡傳來……

他站了一會兒,然後頂著這陣哭嚎聲出了趙府。

次日一早,前馮首輔因為得意沉冤昭雪,酒席上多喝了些,病症發作去了。

有人覺得遺憾:才剛翻案,好日子才開始怎麼就去了。

哎,徐有鬆幾個還沒斬首呢,馮老怎麼先死了。

也有人覺得他值了:許是太高興了吧,去地府也能安心投胎了。

畢竟年事已高,喝太多病發也正常,沒人將這件事和老皇帝扯在一起。

反倒是老皇帝聽聞噩耗,當堂痛哭,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講述馮元德曾經如何扶持他,如何與他患難。末了下旨追封馮元德為宣平公,追封其母為一品誥命,念其無子,準趙祭酒為其奉靈,遷回老家安葬,繼其爵位,為宣平侯,子嗣不得承爵。”

眾人的焦點瞬間被轉移,不再感歎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怎麼死的。轉而紛紛羨慕起趙凜來,這是走了狗屎運吧,捧個靈位把人埋了就能白撿一個爵位?

這種好事怎麼沒輪到他們,披麻戴孝喊爹都行啊!

趙府裡裡外外掛起了白幡,靈堂設在了正廳,一口沉重的沉香木棺材擺在了正中央。趙凜和趙寶丫披麻戴孝跪在了棺材邊上,麵前擺了一隻燃著黃紙金元寶的銅盆。

邢大人第一個進門吊念,平日裡多嚴肅的一個人,扶著棺材哭得老淚縱橫。

朝堂上許多官員都來吊念了,第一日並未合棺,眾人儘皆瞧見麵色青白,已經沒了氣息的馮元德躺在棺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