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1 / 2)

趙寶丫眨眨長睫,板著聲道:“我不缺爹,我缺娘。”

“缺娘?”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繼而驚詫:“你娘不喜男的?”

趙寶丫翻了個白眼:“你娘才不喜歡男的。”

中年男人一頭霧水,走近兩步還要細問。何春生匆匆趕來,擋在了趙寶丫麵前,冷聲問:“你想乾嘛?”他翻過年都九歲了,一下子抽了條,已經到蘇玉娘肩膀上了。身高雖然不及麵前的男子,但冷下臉時還是讓人有點顧忌的。

中年男人連忙解釋:“我沒想乾嘛,我就是……”

何春生警惕的瞧他,待看到蘇玉娘從後廚走出來時,他立馬拉著寶丫往酒樓裡走,大聲喊:“娘。”

蘇玉娘抬頭,笑道:“春生,你怎麼來了?”

何春生眉頭微蹙,扭頭朝後看了看。蘇玉娘若有所悟,往他身後看,就看見中年男人笑著朝她招手。

蘇玉娘秀眉立馬也蹙了起來,隨後笑容淡淡的打招呼:“湯老板……”

這人就是接手了瓊華樓後,盤下來做繡坊的外地富商湯和誌,前幾日偶然見到蘇玉娘後一直念念不忘,明裡暗裡的接近她。蘇玉娘已經婉拒過了幾次,他還是不死心,日日過來酒樓吃飯搭訕。

湯和誌見她來了,立刻殷勤的上前兩步,笑道:“玉娘。”

何春生拉著趙寶丫又後退了兩步,走到蘇玉娘身邊:“娘,方才這個人鬼鬼祟祟的找寶丫妹妹說話。”這人看著就像拐子,肯定是看寶丫妹妹可愛,想拐走。

湯和誌連連擺手,慌忙解釋:“誤會誤會,我以為這孩子是玉娘的女兒L,沒想到你生的是兒L子。”他在心裡已經把繡坊的掌櫃罵了個遍,讓他打聽一下蘇玉娘,就這麼敷衍他。隻說有個孩子,都沒說是男士女,害得他誤會。

蘇玉娘疑惑:“你和寶丫說什麼?”

湯和誌訕訕:“也沒說什麼……”

躲在何春生身後的趙寶丫探頭:“說了好多,他問我玉姨姨都喜歡什麼、喜歡衣服、首飾、還是胭脂水粉,還問我缺不缺爹!”

春生的臉色難看起來,小寶丫不懂,他可都聽懂了:這人是想當他爹呢!

湯和誌尷尬的看著蘇玉娘,蘇玉娘連夜沉了下來,讓春生看好寶丫。她把湯和誌喊到二樓小孩子看不到的地方,鄭重其事道:“湯老板,我再說一次,我沒有再成婚的打算。我們做朋友可以,希望你不要有彆的心思了,還有,不要去接近我的孩子。”春生是她的底線。

麵前的女人就像一副絕美的蘇繡,秀雅高貴,連生氣都透著股溫柔,簡直太讓他著迷了。湯和誌麵色潤紅,雙眼含春:“玉娘,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就接受我吧。隻要你嫁給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像現在這樣吃苦的。”

這是聽不懂人話嗎?

蘇玉娘冷聲:“我並沒有吃苦。”

湯和誌急了:“這怎麼不是在吃苦,你一個女人支撐著這麼大一個酒樓,整日忙進忙出的,就沒有歇息的時候

,我看著都心疼!你若是嫁給我,凡我所有就是你所有。你隻管當好湯夫人,綾羅綢緞、金銀首飾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在他看來,蘇玉娘這般嬌媚靜雅的美人配得起這些。

這話讓蘇玉娘很不適:“湯老板,我不想當湯夫人,也不需要綾羅綢緞、金銀首飾,何記酒樓是我的,我每天忙碌很開心。我的話已經講的明明白白,再糾纏就難看了。”

她說完扭頭往樓下去。

她和這人的觀念相差甚遠,雞同鴨講甚是心累。

蘇玉娘加快腳步下樓,湯和誌也沒追,就站在二樓看著她儀態婀娜的往下走。裙擺蕩漾間,環佩清揚,他的目光陶醉的追隨她而去。他自認為長得不錯,清俊威武,儀表堂堂,對方動心不過是遲早的事。

一想到不久的將來,可以美人在懷,他心情瞬間激蕩了。

樓下的夥計在忙碌,趙星河看見何春生來了,連忙停下手裡的活跑了過去,問:“你來做什麼?”

何春生上下打量他,見他滿頭大汗,道:“要不你還是找趙叔叔道個歉吧,總不能一直跑堂。”

趙星河撇嘴:“我又沒錯,為什麼要道歉。做跑堂挺好,能鍛煉筋骨。”

胡春生無奈搖頭:“你就嘴硬,看來得給你紮兩針才行。”

“你彆嚇唬我!”趙星河後退兩步,一下踩到了人。他扭頭,然後仰頭,就看到趙凜含笑的臉。頓時像是炸毛的刺蝟,扭頭就想跑。

趙凜一把拎住他後脖梗:“跑什麼?”

趙星河知道是跑不脫了,蔫耷耷的嘀咕:“沒想跑啊!”

趙凜拍了一下他腦袋:“知道錯哪裡了沒?還逞凶打架嗎?”

趙星河:“我沒錯……”

“你這崽子,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他伸手要去揪他耳朵,趙寶丫一把抱住她爹的手:“爹啊,你是來找我的嗎?”她努力朝趙星河眨眼,趙星河趁著趙凜的注意力被分散,從他手中溜走了。

“兔崽子!”趙凜無奈的歎了口氣,順勢把閨女抱起來:“來找你玉姨姨呢,她人呢?”

蘇玉娘正好從樓上下來,笑問:“趙大哥找我有事?”

趙凜點頭:“先前你不是要新糧釀酒嗎?承平兄昨日托人和我說糧已經裝好了,問是直接拉到酒樓還是哪裡?”

之前何記酒樓後廚釀的都是葡萄果酒,要是大量釀‘竹枝春’,後廚顯然是不適合的。

她想了想道:“我打算租一處小宅子,單獨用來釀酒,這兩日就定下來。你讓馬公子五日後再送來我租的宅子吧。”

趙凜道:“如果手上有餘錢,不如直接買個小宅子,統共也就幾百兩,舍去很多麻煩。”按照何記酒樓現在的進賬本,買個小宅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蘇玉娘也不是沒想過要買宅子,可是她更想把自己曾經抵押出去的一塊玉贖回來。蘇家人喜玉,每個孩子從出生起,父母就會請人給他們定製獨有的玉佩。她的那塊,是她出生時就佩戴的。直到她病重,實在沒辦法了,才讓春生拿去當了

如今有錢了……

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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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她再去當鋪和掌櫃的說說,讓他多留些時日。

“也好。”蘇玉娘笑了起來,“那麻煩趙大哥給我看看,我看的宅子哪個比較好點。”

趙凜當初買宅子是研究過的,對這方麵也比較了解。

兩人並肩往後廚走,二樓的湯和誌眼神微眯:玉娘居然對著這人笑?

他細看趙凜:著長衫,顯然是個讀書人,比他還高出一個頭。高鼻薄唇、氣勢凜冽,看上去不好相與。

是這個小女娃的爹?看小女娃和玉娘熟悉的程度,這男人和玉娘的關係肯定也不一般……

湯和誌瞬間有了危機感,匆匆下了樓回去天絲繡坊,找到掌櫃的讓他去重新去調查蘇玉娘還有趙凜。這次務必查得仔仔細細,再敷衍他就滾蛋!

柳掌櫃先前還以為東家老毛病又犯了,隻是瞧著那蘇玉娘新鮮好玩,第一次查的時候也就敷衍了點。沒想到他來真的,又被放了狠話,查起來自然很認真。差不多把蘇玉娘和趙凜的老底全給翻出來了。

這過程還挺容易,實在是趙凜在長溪太出名了——小二元案首,顧山長關門弟子,撰寫《俠遊記》的麒麟客。

哪一個拿出去不是響當當的,連店裡的夥計都能說上一兩句。

反倒是查蘇玉娘花了一些功夫。

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

他把查到的信息和湯和誌說了,又勸解道:“東家,這趙凜和陳縣令關係不一般,您千萬彆去招惹他,上一個招惹他的胡縣令都死了!”

民不與官鬥,趙凜也是個秀才,還不是普通的秀才,他自然沒蠢到去招惹。

何記是玉娘和趙凜的妹妹合夥開的,兩家又是鄰居,關係親密一點也說得過去。都兩年了,兩人都沒在一起,也沒傳出流言,想來是沒什麼。

他不招惹趙凜,隻管追玉娘就好。

女人嘛,真心實意的對她好,她會感動的。

於是,他第一天送糕點、第二天送胭脂、第二天送綾羅綢緞、第四天送金釵手鐲……連何春生的筆墨紙硯都考慮到了。蘇玉娘不勝其煩,每次都讓人原封不動的退回去。如此持續了大半個月,趙寶丫和趙星河都看糊塗了。

趙寶丫撓撓腦門,困惑問:“星河哥哥,那個人為什麼一直送玉姨姨東西?”

趙星河搖頭:“不知道啊,大概是個傻子吧。”

路過的夥計嘿嘿笑了起來:“你們還小,不懂了吧,湯老板這是喜歡咱們蘇老板,在追求蘇老板呢。”

“追求玉姨姨?”趙寶丫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那是什麼意思啊?”

夥計:“就是男的喜歡女的,想娶她,說簡單點,湯老板想給春生公子當爹!”

趙寶丫懂了:“想娶彆人就要送很多很多禮物嗎?”

夥計:“當然要的啦,哎,你們小孩兒L看著就是了。湯老板大方,我看有戲……”夥計又嘿嘿的笑起來

,一扭頭,看見沉著臉的何春生,立馬閉嘴,端起盤子趕緊走了。

趙星河卻是個不怕死的,湊到何春生麵前,張口就問:“春生,那姓湯的想當你爹啊?”

何春生伸手把他臉推開,不悅道:“讓他想想就可以了,我娘是不會喜歡他那種人的。”

“我每日去師父那都會經過湯府,他府上有二個姨娘,還有孩子。他不是什麼好人,不僅喜歡我娘,路過的漂亮姐姐他都會看。”他並不反對他娘嫁人,但必須是好人。自從知道姓湯的想當他爹後,他觀察這人好久了。

趙寶丫啊了一聲:“那就是壞人了,下次他再來,我們把他打出去。”

趙星河連忙說:“我來打,我來打,我現在功夫可厲害了,肯定能把他打得哭爹喊娘。”

“不行。”趙寶丫大聲道:“阿爹都說了不許你總是打架。”

二個孩子正說著話,天絲繡坊的夥計又來了。趙寶丫眼尖,先跳了出去,攔住夥計問:“又送了什麼東西來?玉姨姨說不要,你拿回去吧。”

夥計為難,跳著腳到處張望,何春生走到趙寶丫身後,再次重複:“我娘不會收的,你走吧。”

趙星河伸手就要來推他,夥計連忙道:“今日沒東西,是一封信,東家說蘇老板不看會後悔的。”說著他從袖帶裡掏出信封。

趙寶丫:“胡說,什麼東西不看會後悔?”

夥計:“真的,東家就是這樣說了。幾位公子姑娘就讓蘇老板看看吧,不然小的回去也不好交差。”他也為難啊,每日送東西都要挨何記人的白眼。

何春生伸手拿過他手裡的信,拆開,宣紙上畫著一塊玉,玉佩呈圓形,四周邊角鏤空,中間刻著一隻含苞欲放的玉蘭花。

這塊玉,他見過。

這是他娘從前一直戴在身上的,後來他娘病重,還是他親手拿去當的,他娘一直想贖回來。

姓湯的怎麼會知道這塊玉的,還特意送信過來?

何春生收好信,朝夥計道:“你回去吧,我會把信交給我娘的。”

夥計撓頭:“那不行,東家說要親自交到蘇老板手裡,確定蘇老板看到信了。”他老遠看到從二樓雅間出來的蘇玉娘,跳著腳大喊起來。

蘇玉娘朝下看,看到又是天絲繡坊的夥計,深吸一口氣,走了下來:“吵什麼?”

夥計連忙道:“東家送了一封信給您,說您不看一定會後悔。”他眼疾手快搶過何春生手裡的信,攤開舉到蘇玉娘麵前,“你看,就是這封。”他實在沒辦法了,信沒送出去的話肯定會被辭退的。

蘇玉娘眸子微閃,顯然也認出了那塊玉,她心思急轉,問:“你們東家可還說了什麼?”

夥計長出了口氣:“我們東家說,你可以去繡坊找他。”

何春生蹙眉,伸手拉了他娘一下:“娘……”

蘇玉娘拍拍他手安撫,又朝夥計道:“你同你東家說,一個時辰後在天絲繡坊對麵的茶樓等我。”

對麵茶樓也

行,夥計歡歡喜喜的去了。

蘇玉娘不想春生看到她和彆的男子糾纏不清,囑咐道:“你帶著寶丫乖乖待在酒樓,娘去去就回。你放心,茶樓的老板和娘很熟,不會有事的。”

何春生點頭,等她走了,二個小的互看一眼,從另條一街繞到了茶樓。問清楚姓湯在哪個雅間後,二個小的跑到隔壁雅間貓著。

而蘇玉娘先去當鋪一趟,找到當鋪的掌櫃問清楚事情原委。當鋪的掌櫃甚是抱歉:“湯老板出了玉佩典當價的二倍購買,我也是沒有辦法……”

什麼叫沒辦法,不過是看著錢多。

這點蘇玉娘也不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