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1 / 2)

馬家的三人和錢家的三人很快被帶了來。

馬家父母和錢家父母一路哭嚎,聲音悲切。馬承平和錢大有卻是被抬上來的,兩個人背部還印著血痕,頭發散亂,麵容慘白,看上去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胡縣令、齊宴:淦,剛剛在牢裡麵還好好的,他們出來時好像也沒讓人用刑啊!怎麼這會兒就像要死了一樣?

馬員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知府大人救命啊,屈打成招啊!前日莫名其妙的被抓進去,縣令大人什麼也不問,就隻讓我們招供,不招把我兒往死裡打。草民什麼也沒做,壓根不知道招什麼啊!”他哭得整個肥碩的身體都在顫,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錢誌業貴為一幫之主,雖然不像是馬員外那樣毫無形象的哭嚎,可一個八尺大漢也眼眶蓄淚:“草民家也是無妄之災,草民和馬員外壓根不熟,就被無緣無故扣上一同走私的罪名。草民連那金礦石都沒見過長什麼樣子,就讓草民招供,不招就要打斷我兒的手腳。知府大人冤枉啊,胡縣令草菅人命,亂動私刑,求您為草民做主!”他長長叩拜下去。

馬夫人和錢夫人也跟著叩拜,哭得讓人不忍。

不過是兩天,兩家的獨苗苗就被打成這樣了,這不是想屈打成招是想怎樣?

果真被趙秀才說中了嗎?

邢知府沉著臉看向胡縣令,質問:“胡縣令可是有證據證明馬家和錢家合謀盜取金礦?”

胡縣令:“稟知府大人,馬家負責挖金礦,卻一直未記錄挖到的金礦數目,這不是早有侵吞之心是什麼?至於錢家,他們在碼頭上的賬房主動告發錢家走私金礦,所謂無風不起浪,坊間都把這事編成話本了。我朝對金礦管理一向嚴格,本官審查時嚴苛了點自然也無甚大礙!”

聽胡縣令這樣扭曲事實,趴在木架子上的馬承平立刻詐屍般的叫道:“知府大人,胡縣令在說謊。當初草民說要記賬,是林師爺說馬家不用管這些,隻管挖礦就好。幸虧草民覺得不妥,多留了一個心眼,每次挖出的數目都有叫家仆記賬。賬本草民先前就給了趙兄,知府大人可以過目!”

胡縣令驚詫,看向林師爺,林師爺驚慌一秒,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此事。

邢知府看向趙凜,趙凜從袖帶裡掏出馬承平給他的賬本,呈上去:“先前去馬家遊玩,承平兄確實有和學生說過此事,學生也因此覺得他冤枉!”

邢知府翻完賬本看向胡縣令,胡縣令眸色深沉:“即便馬家有賬本,也不能說明他們沒有偷盜之心。趙秀才僅僅因為一本賬本就敲聞登鼓替他們兩家伸冤,不妥吧?”

趙凜平靜的和他對視:“學生飽讀詩書,自然不是這麼草率的人。蓋因為先前和錢兄在碼頭江麵遊船,瞧見齊宴鬼鬼祟祟裝了一船的貨運往荊州,又不讓檢查,這才起了疑。之後錢兄在齊宴屋子裡找到五封書信,書信是齊州判寫給齊宴的,裡麵明明白白寫著縣令大人和齊家合謀走私金礦,密謀栽贓嫁禍之事。”

“學生不忍兩位好友蒙受不白之冤,又因學生吃著朝廷的癝糧錢,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有冤假錯案自然要鳴鼓伸冤!所以,錢兄把書信交給學生時,學生就將書信寄給知府大人了!”他條理清晰,句句高義,圍觀的百姓都忍不住叫好。

齊宴驚慌:他在錢家翻了一夜的書信,居然被趙凜寄給邢知府了?

胡縣令聽後咬牙切齒:所以,邢知府之所以這麼快趕過來,真是趙凜通風報信了?趙凜何時和邢知府那般熟,可以私下寄信給他,還能僅憑一封信就讓對方快馬加鞭的趕來?

先前府試,鬨出作弊一事,雖然最後是誤會。但邢知府對趙凜的印象應該不怎麼樣的。

邢知府朝林師爺招手,拿出權玉真給他的信示意他讀。林師爺拿到信後手抖,看看齊宴又看看胡縣令。

驚堂木一拍,他不僅手抖,整個身體都抖了。

邢知府:“快讀!”

林師爺咬牙,大聲把齊州判寄給齊宴的五封書信都朗讀了一遍。書信裡,確實明明白白提到走私金礦一事,又提到‘為父雖和胡縣令私交不錯,但此人貪財狡詐,你與之密謀,當事事小心為上,凡是留個心眼’。”

齊宴驚慌又羞憤,有種背後說人被當場戳穿的窘迫。他眼神閃爍,壓根不敢和胡縣令滲人的目光對上。

邢知府一拍驚堂木,把心思各異的兩人拉回了神。厲聲質問道:“胡縣令,所以你在沒有任何實際證據的情況下連夜逮捕了馬錢兩家,又企圖屈打成招?”

“齊宴和齊州判來往的書信裡說你合謀走私金礦可是事實?”

胡縣令還沒開口,齊宴疾聲申辯:“知府大人,冤枉啊!筆記可以偽造,私印也可以仿刻,這幾份信絕對是假的。齊家絕對沒有乾過這事。”

“筆記可以偽造,私印也可以仿刻,那運送的金礦會說謊嗎?”趙凜再次摸出一張水路圖,攤開給眾人看:“碼頭那日你說船上的東西是寄給父母的衣物、米糧、特產還有一些現銀,供他們在荊州花銷之用。錢兄覺得奇怪,等船走後派人跟過去了,在船上發現了金礦原石,隨後發現你的船從長溪一路到了雲中地帶,然後棄船往荊州的方向去。和你父親寄給你的押運線路圖一模一樣。

齊宴狡辯:“那船上就是寄給父母的衣物、米糧、特產還有一些現銀,線路一樣奇怪嗎?”

趙凜冷笑:“是嗎?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看向邢知府,“大人,齊家的貨在雲中上岸時就被恰好在那的錢幫舵主李昌海給截獲了。他今早就來了書信,說不日就可以連人帶貨趕過來。還托送信的人帶了塊金礦原石過來。”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金礦原石。

“大人現在就可以派人快馬趕去接應。”

齊宴整個人都是懵的:他是知道李昌海賣了瓊華樓跑出去避風頭了,怎麼就跑到雲中去了,還恰好劫了他的貨?

他想到那日夜裡在碼頭畫舫上,趙凜盯著船若有所思的摸樣,這一切不會是他教馬承平那個廢物的吧?

他還來不及狡辯,外頭就有送信的驛差匆匆來報,雲中縣的縣令命人快馬加鞭送來了一封書信。說是在雲中境內截獲了一批金礦原石,對方身上有齊州判的印簽,要走陸路去荊州的。那批貨物已經讓長溪錢幫的李昌海護送過來了,請知府大人到時候記得查驗。

信件上蓋著雲中縣令的官印,就是趙凜方才話的最好佐證。

馬家的金礦石確確實實被齊家走私到荊州了。

齊家是跑不了了,邢知府一拍驚堂木,看向齊宴:“證據確鑿,齊宴你還不如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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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大人明鑒啊!”

公堂外一片嘩然:“原來錢家和馬家真是冤枉的啊!”

“這錢家的主母不是齊宴的親姨母嗎?他好狠的心啊,連自己親姨母一家都要弄死!”

“這比之前的溫光啟更可怕啊!這種人都該死,現在就打死!”

“胡縣令和他是一夥的吧?太可怕了……”

議論聲都快將朝堂淹沒,邢知府拍拍驚堂木,看向胡縣令,肅聲問:“胡縣令,你可有話說?”他攤開雲中縣令寄過來的書信,“這批船出貨可有你加蓋的行船通令。”

胡縣令臨危不懼,渾不在意道:“本官向來為官清廉,有案必審,有錯必糾,這是整個長溪縣都知道的事。走私金礦一事,本官確實不知,行船通令一項是林師爺在管,許是他打著本官的旗號和齊家走私,又怕事發,才故意在書信中提及到本官。”

“本官實屬冤枉啊!”

幾句話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把一切的錯都推到了齊宴和林師爺頭上。

胡縣令從上任以來,除了嬌寵女兒一點,在審案處理民訴方麵確實沒得說。不管是之前審趙小姑的案子,還是彆的什麼案子,都沒有偏頗,也不會強拿百姓金銀田地。再加之他對外也不是鋪張浪費的人,反倒是林師爺,前陣子不知道發了什麼財。花錢如流水,家裡的姨娘買衣裳首飾眼睛都不眨一下。

前兩日林夫人還差點買空了半個珍寶閣呢!

要不是走私了金礦,能這麼有錢?

有百姓開始幫胡縣令說話,胡縣令高昂著頭顱,一副料定會如此的模樣。

林師爺嚇得跪地爭辯:“知府大人冤枉啊!小的就是個跑腿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縣令大人和齊秀才的主意。”他現在悔死了,他說半年前胡縣令怎麼突然那麼好心,給他指了條發財的路,又給他那麼多銀兩。

原來早算好了事發拉他做替死鬼,那些錢就是買命錢!

齊宴立刻反駁:“明明是你和胡縣令的主意!”

兩人在公堂上爭吵起來,但誰也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胡縣令參與其中了。

胡縣令朝邢知府拱手:“知府大人,齊家和林師爺走私金礦一事證據確鑿

,可以結案了吧?”

錢家人和馬家人幾人急了,若是這次不能把胡縣令繩之於法,之後他必定會報複他們。錢大有看向趙凜,趙凜上前一步,道:“知府大人,先前有一夥賊人在馬家的後山偷盜金礦,被發現後逃跑。學生當日恰巧也在,在現場撿到一塊梅花令牌。後去院試,那夥賊人半道截殺學生,就是想要學生交出這塊令牌,這點陸坤陸秀才可以作證。”

他把令牌呈上去。

邢知府仔細打量這枚令牌。

突然被點到名的陸坤表情有點一言難儘:先前還以為隻是普通盜匪,還以為趙凜大義救他和秦正清,原來那盜匪本就是衝著趙凜去了?

他和秦正清就是活脫脫的冤大頭,被連累的那個!

他瞥了眼旁邊的秦正清,嘲諷道:“聽見沒有,虧你還把他當救命恩人。”

秦正清:“陸兄此言差矣,不管那盜匪是衝著誰去的,趙兄都是救了我們。”

陸坤:“……”假得讓人惡心。

趙凜繼續道:“之後,小女去胡縣令府上做客,無意中闖入了縣令書房,在他的書房內發現一座黃金密室。裡麵珍寶無數,其中就有那塊梅花令牌,知府大人現在可以去胡府搜查。”

眾人震驚:黃金密室?珍寶無數?

邢知府看向胡縣令:“胡縣令,可有其事?”

胡縣令沒答,齊宴搶先道:“有,我也曾看到過,金礦都是胡縣令貪的,是他逼迫我家幫忙遮掩!”事到如今,他們家已經摘不清了,隻能把主要責任推到胡縣令那邊。

胡縣令穩坐釣魚台,抬眼掃過眾人:“知府大人可以派人去府上搜查就清楚了。”他那有恃無恐的模樣令在坐的都心裡打鼓。

邢知府朝身邊的護衛吩咐了幾句,護衛拿著搜查令,立刻帶人去往胡府。

他們到達胡府時,胡府的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隻聽說是來搜查胡縣令貪汙證據的,又聽圍觀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議論。胡老太太迎出來時,就看到一大群侍衛在書房裡翻找,管家急急忙忙跑過來道:“老夫人不好了,河中府的知府大人來了,說是老爺貪沒了馬家的金礦,正在審查呢!”

胡老夫人愣了愣,手上的佛珠加速撚動: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她囑咐道:“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必驚慌,都待在自個兒院子裡,讓侍衛好好搜查。

胡寶珠年紀小,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抱住布老虎不住的哭。聽說父親可能被抓起來後,鬨著要去縣衙找父親。

府裡的人沒有一個哄得住,等搜查的侍衛撤走時,胡寶珠抱著布老虎就往外跑。她跑得太快,胡老夫人隻得叫管家和春桃跟著,彆讓她出什麼意外。

搜查的侍衛回到公堂之上,邢知府用眼神詢問他們,領頭的侍衛搖頭:“大人,胡縣令書房確實有個密室,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密室,裡麵放的都是一些書籍、舊物。”

齊宴不可置信:“不可能!”

趙凜眼神微眯,胡縣

令整個人處在一種懶散得意的狀態:“知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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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純粹是在汙蔑本官。事實就是林師爺和齊家串通,將金礦石運走,然後蒙蔽本官。本官識人不明,急於找回金礦石才冤枉了馬錢兩家,最多是失察之罪,林師爺和齊宴委實該死!”

他看向趙凜:“至於趙秀才,被書信誤導也情有可原,可隨意狀告朝廷命官,應小施懲戒以作警示!”

明白人都知道主謀是胡縣令,可誰也拿他沒有辦法,因為沒有任何證據,隻憑幾封書信是定不了他的罪的。除非找到胡縣令藏的賬本、信件和梅花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