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2)

牢房裡陰暗潮濕,馬家夫婦都處在懵逼的狀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被關了一夜的馬夫人腹中饑餓,咕隆隆叫了幾聲,擔憂的問:“老爺,究竟怎麼一回事?我們啥時候私藏金礦石了?”

昨晚上太混亂,一群官差衝進去就說他們私藏金礦,什麼也沒問就把他們一家三口強行拖來。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接近第二日午時了,也沒個人來解釋一下。

馬員外內心也是極慌的,還要故作鎮定安慰她道:“無事無事,我們沒做過的事,縣令大老爺查清楚了就會放我們回去的。”他看向蔫耷耷的馬承平,“承平已經沒讀書了,我們家一定沒事的……”這個場景,活脫脫就是他當初做的噩夢啊!

小寶丫明明說過,隻要承平不讀書,他們家就不會大禍臨頭的!

馬承平抬眼看向牢房長長的甬道,內心焦灼:“趙兄一定會來救我們的。”他似是找到了勇氣,湊到馬員外和馬夫人身邊,很堅定的又重複了一遍:“趙兄說了讓我們不要慌,他會想辦法救我們的。”

“趙凜?”馬員外激動了,“他知道?”官差闖進他們家時,他們一點準備都沒有,壓根沒和趙凜接觸啊,他什麼時候說過要救他們了。

馬承平四下看看,確定沒有獄卒注意到這邊,才壓低聲音道:“之前趙兄和我說胡縣令想侵吞金礦,要拿我們家當替死鬼,讓我注意著,他去找證據告發胡縣令……”

“什麼?”馬員外氣憤,隨後被馬承平一把捂住了嘴:“噓……”

馬夫人惶恐不安的朝外張望:“那,那現在怎麼辦啊?我們就等嗎?”

馬承平看看四周高高隻剩天窗的牢房也很迷茫……

天窗上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貓叫,然後一隻藍白貓撲了下來,直接砸在了馬承平的臉上,嚇得他驚叫一聲,摔倒在地。

外頭的獄卒聽見聲響,都見怪不怪了。

還是馬夫人眼尖,認出那是小寶丫的貓,發現那貓腿上綁了個東西。她連忙彎腰把那東西取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展開,馬承平父子連忙湊了過去。

是一張字條,字條上隻有簡單的幾個字:拖,兩日可出。

兩日,他們已經在牢房裡呆了半日,還有一日半,二人麵上都有了點喜意。

牢房外哐當一聲響,近處的火把都跟著顫了顫,緊接著有腳步聲傳來。馬承平驚慌之下想也沒想就把字條往嘴巴裡塞,嚼吧嚼吧咽進肚子裡去了。馬夫人和馬員外自然而然的擋在了他身前,朝聲源處看去。很快看到林師爺引著胡縣令往這邊來。

馬員外一看到人,就撲到牢門口喊冤:“縣令大人,縣令大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我們馬家隻負責挖礦,礦最後都被官府運走了啊!我們怎麼可能私吞礦石?更不可能和錢家一起啊!”他們馬家和錢家壓根不熟。

胡縣令站定,站在牢門前和他們對視:“誤會?那你來告訴本官,那礦石怎麼全變成石頭了?不是你們馬家私吞,難道是官府

監守自盜不成?”

還沒審呢,就一口認定是馬家私吞,這是打定主意拿他們當替死鬼了。

“冤枉啊,大人,小的也不知道怎麼變成石頭了!”

胡縣令朝獄卒使眼色,獄卒立刻打開牢門搬進去一個矮幾。林師爺拿出筆墨鋪好,研墨。

馬家二人不明所以,都看著胡縣令。胡縣令道:“你們還是認罪吧,現在就寫認罪書,簽名畫押,免得受皮肉之苦!”

馬員外聲音提高:“大人!私藏金礦是死罪,案子都沒審,什麼證據都沒有,馬家不認罪!”

“不認罪?”胡縣令眸光犀利,“來呀,把馬家公子拖出來審問,審到他說出金礦的下落為止!”

幾個獄卒衝進去拉過馬承平就往外拖,馬夫人尖叫撲過去護他,被獄卒一掌掀開。馬員外驚叫:“你們不能這樣,不能這樣,這是屈打成招!放開,快放開我兒!”他伸手去拉馬承平,被獄卒掀翻在地,額頭撞在了小幾邊上。

在馬承平的驚叫聲中,林師爺磨完墨,抬起笑臉看向撞傷腦袋的馬員外:“寫吧?早寫馬公子少受點罪……”

刑行處傳來馬承平的慘叫聲,馬員外手抖,愣是寫不全一個字……

刑房另一處牢房內,錢家二人聽著傳來的慘叫聲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牢房內的齊宴一邊研墨一邊勸道:“姨夫、姨母你們還是認罪吧,你們若是認罪,我還能求求情保住表弟。縣令大人是看在我父親的麵子上,才準許我來勸勸你們,不然表弟會像馬家的公子一樣慘。”

錢誌業惱怒:“認什麼罪?莫名其妙,錢家的船壓根沒看到過什麼金礦石,和馬家壓根也沒接觸。”他盯著齊宴,“你日日在錢府,難道不清楚嗎?”

齊宴麵無表情:“姨夫,碼頭的賬房都招了,賬本都呈上去了,你多說無意。”他把比遞給錢誌業,“您還是快寫認罪書吧,不然下一個受罪的就是表弟了!”

錢誌業還沒動作,錢大有先衝過去,搶了筆折成兩段。指著齊宴的鼻子就罵:“吃裡扒外,你當我不知道。那日我都看見你和你爹來往的書信了。就是你和胡縣令侵吞了金礦石,拿我們家的船運到荊州。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另一個溫光啟,養不熟的白眼狼,就想侵吞我們錢家的家產!”

錢家夫婦震驚,從昨晚上的懵逼到現在,終於明白了其中的彎彎道道。錢母不可置信,上前一步拉住齊宴,質問:“阿宴,你告訴小姨,大有說的是不是真的?小姨自小看著你長大,待你如親子,你不會這麼做的,對不對?”

齊宴眼眸平靜:“我不知道表弟在說什麼,姨夫姨母,你們把認罪書簽了吧!”

錢大有把他娘拉開,一把揪住他衣領:“他娘的,你少給我裝,你不知道?我昨日就躲在你的床底下,你床底下的暗格裡有書信,書信被我拿了,裡麵清清楚楚寫著你們的勾當!我要去告你們,去上麵告你們!”

齊宴眼神微眯,反扣住他手臂:“書信在哪?”

錢大有嘲諷:“哈,不裝了?

終於承認了?”他伸手就要揍齊宴,

牢房外的官差立刻衝了進來,

摁住錢大有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錢誌業衝過去把幾個官差丟開,把嘴角流血的錢大有護在身後,對著齊宴怒目而視:“阿宴,你太讓我和你姨母失望了!你走吧,認罪書我們是不會寫的!”

齊宴:“姨夫,你想好了,我走了,下次來的就是官差用刑!”

錢誌業:“我們錢家人就沒有怕的,你滾!”

齊宴看向錢母,錢母也看著他,雙目含淚:“阿宴,你太讓姨母心寒了……”

“心寒?”齊宴輕笑。

什麼心寒,他們對他的好不過是想攀附他們家,想讓父親給錢大有那個廢物鋪路而已。那晚上錢大有說的話他可聽見了。求著他們家辦事,還猜忌他們家,覺得他們家不夠用心,覺得他不好。

說什麼把他當親子養,對他和錢大有差彆那麼大,當他眼盲心瞎呢!

他生來就高貴,怎麼是錢大有那個廢物可以比的。

要怪就怪錢大有事多吧,本來他也沒打算拉錢家下水的。

他咬牙:“馬家那邊刑行完前,你們還有時間想想。”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官差哢嚓一聲把牢門關上,不遠處馬承平的慘叫聲不斷傳來,錢家二人聽得心驚膽戰。一隻貓從天窗上跳了下來,本就神經緊繃的錢大有嚇得驚叫。那貓勾住他的腿跳到他懷裡,伸了伸前爪,厚厚的貓爪墊著在他胸口踩了踩。錢父驚訝的發現它爪子上有字條,左右看了看,快速把紙條拿下來。

紙條展開,上書二個大字:彆招,拖!

錢大有搶過來一看,激動得想哭,壓低聲音道:“是趙兄,趙兄一定會救我們的。”

錢誌業疑惑:“哪個趙兄?”

錢大有:“趙凜,趙秀才。那日就是他和我在江邊看到齊宴運送金礦石去荊州的,之後他讓我去齊宴屋子裡偷書信,他說要把書信交給知府大人,告發齊家和胡縣令,他會救我們家的。”

“爹娘,我們就拖著,趙兄已經在想辦法了。”

錢誌業對趙凜不是很熟悉,他沉著臉問:“他真能救我們?他一個秀才能請來知府嗎?”

錢大有對趙凜有盲目的崇拜,他用力點頭:“一定會的,他很厲害,他說能請來知府就能請來!”

又是一聲慘叫聲響起,錢大有抖了抖:要拖到什麼時候啊——

趴在刑凳上的馬承平眼淚鼻涕一起流:還有一日半,上來就下這麼重的手,他怎麼拖啊!

一刻鐘後,背後滲血的馬承平被獄卒拖回了牢房丟在了冰冷的地上,馬夫人連忙衝了過去,眼淚啪嗒啪嗒的掉:“承平啊……你們,你們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

馬員外剛挪了挪屁股,林師爺的手就摁在了他肩膀上,含笑問:“馬員外,這認罪書你是寫不寫?再不寫,就打斷馬公子的腿了?”

馬員外悲憤,把手上的筆一丟:“不寫,你打死他好了,反正認罪了,全家都要死,你現在打

死我兒,

晚點我就下去陪他!”

“好骨氣啊!”胡縣令冷哼,

“那來呀,把馬承平拖下去繼續打,先斷腿,再斷手!”

“不要,不要啊!我認罪!”趴在地上的馬承平朝胡縣令爬過去,哭得眼淚橫流,扯著他一截官袍求道:“縣令大人,彆打,彆打,我讓我爹認罪!您給我一晚上的時間,我來勸我爹,他一定會認罪的,一定認罪!”

“娘,娘啊,你和縣令大人說說,我們勸爹認罪!”

胡縣令扯起嘴角:“就給你們一晚上的時間,明日若不認罪就等著斷手斷腳吧。”他說完往牢外走。

很快,刑房內又傳出錢大有的慘叫聲。

牢門外的林師爺勸道:“馬員外,你們還是儘快認罪吧,說不定縣令大人還能求個恩典,隻判流放就行了。若是拖得久了,令公子斷手斷腳不說,全家連同那些姨娘下人都要一並斬首!”他又看向地上的馬承平和馬夫人,“您二位還是好好勸勸馬員外吧。”

說著也跟在縣令後麵走了。

等人走後,馬員外連忙走到馬承平身邊蹲下,問:“怎麼樣了?”屁股看上去都腫得老高,不會開花了吧。

他伸手去揭開馬承平的上衣,把褲子一拉,看到屁股上墊著一塊厚厚的棉墊子。

馬員外愣了一下:這是啥玩意?他兒子屁股上什麼時候墊了這麼一個東西?

馬承平扭臉,勉力嘿嘿笑了起來:“是小寶丫給我的……”當初他說不念書,怕挨打,小寶丫特意做了這個給他,說是怎麼打屁股都不開花。

今日倒是派上用場了,早知道再弄個護背的了。

“廝……我背疼!”

馬員外心疼得要死,馬夫人眼淚止不住的流。

馬承平齜牙:“彆哭了,不疼的,就皮外傷,我方才隻是叫得慘而已。娘,你假裝勸勸爹吧,先拖過今晚上再說。”反正也不是他們一家,還有錢家輪流頂著呢。

兩天,最多一家再輪一次用刑。

他皮糙肉厚受得住的,隻要他爹娘不受罪就行!

馬承平忍著疼,強行壓下內心的恐慌安慰他爹娘,有那麼一瞬間他成了一棵大樹,也可以替父母遮風擋雨了。

夜靜靜的流淌,牢房裡完全昏暗,馬承平和錢大有隔著幾間牢房和刑房,同病相憐的趴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天光從外頭照了進來,獄卒拿了早食過來。一碗清可見底的米湯,兩個饅頭。

到了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好挑的了。

兩家人才吃完早食,都沒消化,牢房又砰咚一聲被踹開。隨後,兩家人被同時拉了出去。

馬承平大驚:說好的,一家輪一次呢!

還有一天呢,這樣一起用刑要怎麼拖啊!!!

兩家人被拖到刑行處,兩個小幾被抬了過來,筆墨紙硯一應鋪開。

胡縣令坐在上首,冷著聲開口:“來呀,把錢家和馬家的兩位公子綁起來。”

官差立刻把馬承平和錢大有一

左一右仰麵朝天綁在了刑凳上。

兩人俱都掙紮起來,

錢氏夫婦和馬家夫婦驚叫的要過去拉人,

又被官差一左一右摁在了鋪著紙筆的小幾前。

胡縣令繼續道:“給了你們一晚上時間,想來也很清楚了。本官念一句,你們寫一句,若是不寫,就給兩位公子上拶刑,手腳一起上。”

錢大有大喊:“你們這是屈打成招!”

馬承平:“你們這是私刑逼供!還有王法嗎,我要報官,我要喊冤,我們馬家冤枉!”

“王法?本官就是王法!”胡縣令擺手,示意給馬承平用刑。

馬員外立馬認慫:“招招招,我招,第一句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