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遙正想著該如何化解這樣尷尬的場麵,就聽得一陣敲門聲響起,他趕緊去開門。
是客棧的夥計,沈慕遙又讓他跑腿了。
“公子爺,這是您要的衣物!”夥計把手裡的包袱往他麵前一遞,笑得殷勤。
沈慕遙接過來,給了夥計跑腿費。
“多謝公子爺!”
夥計高興地跑走了。
就這大半日,他已經賺了三次跑腿費,樂得都快合不攏嘴了。
沈慕遙躲到屏風後去換衣服。
夥計買的尺寸勉強合適,這小地方也沒什麼好的料子,湊合穿穿。
他剛從屏風後麵出來,廖聖瓔就看著他笑了。
沈慕遙現在一有點風吹草動就緊張,他知道廖聖瓔是在笑話他,可他不明白笑點在哪裡。
將自己上下掃了一遍,沈慕遙走過去,繃著臉皮問她:“笑什麼?”
廖聖瓔毫不客氣道:“你這樣穿不好看,像給人做苦力的仆役。”
沈慕遙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哪家仆役穿長衫長袍?
他不和她計較。
眼睛往火爐邊一掃,沈慕遙道:“你要的烤地瓜,已經熟了。”
廖聖瓔瞄了一眼,興致缺缺道:“都涼了吧。”
沈慕遙知道她又要找麻煩,很自覺地蹲下身,拿出兩個生的來,“我再給你烤。”
廖聖瓔阻止道:“不用,我不太想吃了。”
折騰這麼大半天,她就輕飄飄來這麼一句,和以前一樣任性。
沈慕遙心底有點失落。
她想要什麼,他都儘力去滿足,可若她隻是為了耍著他玩兒,他就有點……
濃鬱的失落裡,還帶了淡淡的委屈。
沈慕遙決定,和她好好談一談。
他坐到了床沿,看著她認真地道:“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可以直接說,我不會生氣的。”
“彆多想,我對你沒有什麼意見。”
廖聖瓔極快地接口。
她笑眯眯地道:“我隻是覺得逗你挺有意思,怎麼,你生氣了?”
沈慕遙搖頭,“沒有。”
“那就好。”廖聖瓔帶著一臉得逞笑意,吩咐道:“我又想吃地瓜了,但我懶得剝皮。”
沈慕遙忙拿了一個最大的,開始剝皮。
廖聖瓔盯著他平靜的側臉瞧,嘴裡道:“沈穆,咱們該不會要在半路上過年了吧,這裡離江南還有多遠?”
估算了一下,沈慕遙道:“最快還要十來日。”
“還有這麼遠啊。”
廖聖瓔歎息,低聲呢喃道:“也不知道二哥他們想我沒有?大概是沒有……”
原本沈慕遙還覺得她是任性才瞎折騰,現在聽了這話,他才知道她是覺得孤獨了。
兩人現在不親近,他想給她捂捂,卻不敢輕舉妄動,她全身都帶著刺。
隻能她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廖聖瓔胃口好,一下子吃了三個,她摸著肚子,一臉滿足道:“要是以後天天都能這樣就好了。”
沈慕遙道:“隻要你想吃,我天天給你烤。”
廖聖瓔看過來,那眼神很鄙視他。
“我的意思是,要是天天都能睡著吃就好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都不用下床去。”
“……”
“對了,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投靠秦王,不是要入軍營的嗎?那到時候我怎麼辦?誰來我跟前任勞任怨?”
“……”
“還有,就算把我安置好了,你多久能來看我一次?該不會一年半載都見不著人吧?那我還不如回家去。”
沈慕遙道:“不會的,有空我就回。”
廖聖瓔繼續為難他:“多久能有空?十天半個月一次嗎?”
沈慕遙不確定,隻能等見了秦王,知道秦王對他的安排之後,方才知曉。
“蕊蕊打算在江南長住,有她陪你。”
沈慕遙不太好意思地道。
果然,廖聖瓔嗤笑道:“蕊蕊要陪陸公子吧,到時候我就多餘了,多礙眼。”
沈慕遙猶豫了一瞬,和她交代:“蕊蕊和陸遺風鬨了彆扭,現在還未和好。”
“鬨彆扭?”廖聖瓔嗅到了八卦的氣息,她來了興致:“多大的彆扭?為的什麼?”
沈慕遙既然說出來了,就沒打算瞞著她,他把其中緊要都告訴了廖聖瓔。
“這麼說來,確實是陸遺風過分了。”
廖聖瓔站隊。
心想,等她到了那兒,有事做了。
她忽然精神起來:“咱們明日就繼續趕路吧,早點見到蕊蕊,省得她一個人在那孤零零的,被陸遺風欺負。”
沈慕遙不太讚同。
“歇幾日,等你好些了再走。”
“我好得很。”
廖聖瓔堅持道,“明天起來就走。”
沈慕遙拗不過她,第二日一大早起來,兩人就去退房了,客棧老板本來不想退後麵兩日的房錢,但是一看兩人來頭不小,就主動給退了。
廖聖瓔翻身上了自己的馬,發現一旁的沈穆沒動靜,就疑惑地扭了頭。
“怎麼不動?落東西了?”
沈慕遙不說話,他的腦海裡有兩個小人兒在交戰,最後,他終於問出了聲:“昨日不是說,要與我共乘一騎?”
廖聖瓔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他。
“就是說說而已,你還當真了不成?”
“……”
自取其辱,沈慕遙無話可說了。
接下來的一路,廖聖瓔都很安分,她著急去看熱鬨,便沒了折騰沈穆的興致。
沈慕遙反而有點不習慣了。
就在臘月二十七這日,兩人終於抵達了江南凰城。
廖聖瓔一想到馬上就能看見兩個熟人,還能看熱鬨,心情好得不得了。
她暗暗瞧了沈穆一眼,忽然停馬,在人來人往的城門口肆意感歎:“去年的今日,是我和單巍成親的日子,時間過得可真快。”
沈慕遙心氣一滯,沒吭聲。
去年的今日…… 那不僅是她嫁人的日子,還是他剁手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