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聖瓔不管他,自己先轉身進去了。
她有些不舒服,興許是生病了,爬上床就拉了被子將自己蓋住,整個人蜷縮進了被子裡。
沒一會兒,她聽見掩門的聲音,應該是沈穆進來了。
接著,她聽見輕微的響動,估計是沈穆把兩個包袱和銀槍放下了,然後,他的腳步聲朝著她這兒來了。
廖聖瓔忙閉上眼,一副不願意搭理的樣子。
沈慕遙輕聲道:“我讓掌櫃的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這其實是在詢問她的意思,他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十分小心,生怕她不高興。
廖聖瓔若有若無嗯了一聲。
很快,他的腳步聲就出去了。
她睜眼,正好瞧見他輕輕掩門的身影,廖聖瓔抱著被子,側身向外而臥。
睡不睡一間客房其實無所謂,她之前隻是想看看他會不會有什麼意見,或者會再試探一下,誰知道沈穆完全就接受了,一路上再也不敢提。
欺負多了他,尤其是沈穆挺老實,廖聖瓔偶爾也會有點心疼。
他賺錢不容易,一路上白花錢定了那麼多客房,他又幾乎都沒睡,實在沒必要了。
偶爾的,她又會想起單巍。單巍喜歡她,也尊重她,她不願意,他就沒有碰過她,隻有偶爾兩三次被逼急了,才會衝動。
從這方麵來說,他不比沈穆差。
他就輸在了她不喜歡他。
沒有和離的時候,廖聖瓔從不去想這些,可是和離之後,許多事情看開,她有了新的感悟。
她希望單巍能慢慢地忘了她,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女人,好好地過一輩子。
這世上沒有非誰不可的感情,當初,若是單巍沒有默許單夫人害死她的孩子,興許她後來就喜歡上他了。
一步錯,步步錯,她和單巍注定是走向兩條分岔口的人。
至於沈穆,如果他真心待她,等時日到了,她還是會回心轉意的,但不是現在。
廖聖瓔看得很清楚,這是她曾經傾儘心力去喜歡的人,她願意給他機會。
隻是,她現在謹慎了,不會再像當初一樣不管不顧。
反正於她而言沒有什麼損失,就陪他折騰著玩玩兒。
沈穆回來的時候,她都迷迷糊糊睡著了,她稍微醒了醒,就見沈穆已經放下床帳,沒一會兒,他請了個大夫進來。
是個男大夫,看完之後大夫就與他出去了,等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進來。
廖聖瓔出聲道:“為什麼不當著我的麵說,難道是什麼大病?”
沈慕遙忙道:“彆多想,大夫說隻是染了風寒。”
“我覺得是太累了,長這麼大,我還沒有騎著馬走過這麼遠的路。”
廖聖瓔抱怨給他聽。
沈慕遙立即道:“等再啟程,咱們換馬車。”
“馬車太慢了吧,那得走到何年何月去。”
廖聖瓔不樂意道。
沈慕遙是真猜不到她心思,隻得往床邊一坐,賠著小心問:“那你想如何?”
廖聖瓔轉了轉眼珠子。
“這樣吧,我和你共乘一匹馬,怎麼樣?如此一來,我不用抓韁繩,就不那麼累了,而且還能比坐馬車快。”
沈慕遙的馬不是什麼千裡良駒,載著兩個人不出一個時辰就會累,不過他沒說出口,而是答應下來。
夥計去跑腿,抓了藥回來,沈慕遙親自下樓去熬的,怕她冷,他還讓夥計給客房裡添了一個火爐子,就擱在床邊。
喝了藥之後,廖聖瓔忽然道:“沈穆,我要吃烤地瓜。”
“地瓜?”
廖聖瓔道:“就是你們說的紅薯,我們那兒叫地瓜,烤出來軟軟的,甜甜的。”
說著,就要流口水了。
沈慕遙沒想到她一個錦衣玉食長大的小姐會想吃這種‘窮苦人家’才有的玩意兒,他起身道:“我下樓去看看。”
廖聖瓔忙交代道:“要生的,拿回來你親自烤。”
“好。”
沈慕遙下樓去問了,客棧裡沒有紅薯,隻能又讓夥計去外麵買,夥計有跑腿費,很是樂意,由於沈慕遙沒說買多少,實誠的夥計給他扛了小半袋子回來。
廖聖瓔趴在床邊烤火取暖,聽見動靜抬眸,見沈穆拎著沉甸甸的半袋子進來,驚道:“怎麼買這麼多?喂豬嗎?”
說完她發現這話不對,忙擁著被子坐起身。
“買這麼多,又不是當飯吃。”
沈慕遙道:“其實這個還可以煮著吃。”
“你真當喂豬呢?”
廖聖瓔翻了個白眼,迫不及待指揮道:“快烤吧,火正旺。”
她說話帶了鼻音,見沈穆動作了,她放心地又蜷縮著躺下,完全躲進了被子裡,隻露出個腦袋。
沈慕遙看她縮得這麼厲害,便問:“我讓夥計再送一條棉被上來?”
廖聖瓔身上已經蓋著兩床厚被子了,挺沉的,再來一床得壓死她。她瞅著沈穆道:“被子哪兒有你管用,要不你上來?”
沈慕遙還沒說話,廖聖瓔又道:“先烤吧,烤好五個再上來。”
說完,她閉上眼,不理人了。
不知過了多久,沈慕遙完成了五個的任務,廖聖瓔也睡著了,他知道她這些日子累極了,就沒有喊她。
當然,他也不敢在她睡著的時候冒然爬上床,隻得把幾個紅薯翻來覆去地烤。
廖聖瓔醒過來的時候,首先就聞到了濃鬱的香味,一睜眼,卻看不見沈穆人。
她杵著手肘伸著腦袋瞅了瞅,聽見那頭的屏風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原來是沐浴去了。
廖聖瓔也好幾日沒有下過水了,但好在深冬天氣冷,也不怎麼出汗,她現在還病著,更不想沐浴了。
沈慕遙沒有可洗換的衣物,隻在腰間圍了塊大棉巾就出來了,與廖聖瓔的視線對上,他頓了一下,便又退回了屏風後。
廖聖瓔立馬笑出了聲。
“躲什麼,男人不都長得一個樣嗎?”
隻是隨意說出的一句話,沒想到又往沈慕遙的心上插了一刀。
她定然常看見單巍這樣。
越往下想,他心頭越憋悶,沈慕遙不介意,但他發現自己有點嫉妒,還有些忐忑。
往後不管什麼,她定然會拿他和單巍比,這讓沈慕遙隨時都要保持警惕,生怕哪裡做得不如單巍。
如此小心翼翼,就像捧了個祖宗在手心裡。
可這又是他一手造成的,沈慕遙隻得暗暗歎氣。他有點懷念從前了,那時候,是廖聖瓔追著他跑,是她變著法兒地對他獻殷勤,隻可惜……
“出來啊,你想在那兒站到什麼時候?”
廖聖瓔不耐煩地催他。
沈慕遙出去的時候,上麵已經披上了中衣。
廖聖瓔盯著他瞧,然後涼颼颼道:“你這沐浴完又穿臟衣服,和沒洗有什麼兩樣?”
沈慕遙麵上閃過一絲窘迫。
他記得很清楚,剛認識的時候,廖聖瓔一不高興,就說他身上臭……總之,很嫌棄的樣子。
他不是貴家公子了,自然比不上單巍那樣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