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連廊下,妙姐兒看著林府的一景一物,廊上係了白布,風一吹便輕飄飄揚起。
吹起了她未團的長發,旖旎動人。
妙姐兒冷笑一聲,真是毫無懸念。她不過是不經意間隨口說了幾句,姐姐的丫鬟便迫不及待地偷奸耍滑;她隻不過吩咐人在門口隨意撞了幾下,姐姐便毫無疑心地出了門。
都用不著她再動什麼手腳,姐姐自己便作死了。
妙姐兒頓感無趣,被她視作人生勁敵的姐姐如此不堪一擊,實在沒意思極了。
就連姐姐拚死生下的孩子,姐夫也不喜歡,便讓她好好活著,看她能有什麼出息。
妙姐兒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往林毅軒那兒走去。
快到書房門口,妙姐兒把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撤下,換上一副哀戚悲痛的神情。
林毅軒也沒在看書,書桌上展著往日夫妻二人一同放風箏的畫像,他沉沉地看著。
妙姐兒一進來便瞧見這一幕,心裡那股若有若無的嫉妒、痛恨、憤懣又纏了上來。
看來姐姐也不是一無是處,還是有人愛她、憐她、護她。
既然如此,便讓她一無所有吧。
妙姐兒輕輕喊了一聲姐夫,林毅軒回過神來,麵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妙姐兒站在門邊行了個禮,也不關門,顯得她坦蕩無私心。
“姐夫,今日我回家和嫡母說了姐姐的事兒,也告知了已出嫁的嫡姐。母親說,到時人出殯,他們再來。”妙姐兒頓了頓,又說:“姐姐過世前最愛重姐夫,定不想看到姐夫沉湎悲痛,無心他事,還望姐夫節哀順變,顧著身子。”
林毅軒這幾日聽多了勸慰之詞,這次妙姐兒借逝去的徐氏之口來寬宥他,效果果然不一樣。
林毅軒歎了口氣,站起身收了桌上的畫卷,說道:“你姐姐有你這樣的好妹妹,想必也是十分欣慰的。”
妙姐兒一時竟分不清他是在真情實意地說,還是在嘲諷。
做賊心虛,隻得尷尬地笑笑。
“這回姐姐出事,也有我一份責任在,若不是我出門去龍津橋,給姐姐買她想吃的細粉素簽,姐姐也不會獨自一人出門。”妙姐兒索性把事兒說明白,變相地撇了自個兒的痕跡。
“這也不是你的錯,若是你把這事攬在自個兒身上,那我也逃不過,當日我若不去吏部,也不會出事。”林毅軒回道。
妙姐兒蹙著眉頭,還是滿臉自責,歎了口氣道:“每每想到姐姐孤身一人,我便心痛如絞,希望姐姐在天之靈能保佑孩子平安一生。”
林毅軒聽見孩子,又想起回家時見到的場景。徐氏渾身是血,肚子上開了個大咕隆,流得滿地都是粘稠的血,紅豔豔刺痛了林毅軒的眼。
穩婆抱著剛從徐氏肚子裡取出來的孩子,裹在棉布裡,還在張著嘴嚎叫。
林毅軒一瞧她便厭棄,一廂情願地認為,若不是她,徐氏不會死。
林毅軒甚至隻抱過她一次,便不肯再抱,平日裡都是林大娘和奶娘在照顧。
至於孩子的名字,隨意選了個徐氏生前取的名兒,喚作“蘊月”,林蘊月。
林大娘想著她年紀還小,便隻喊她姐兒,等月份大些,神固住了,再喊她大名。
“姐夫,如今姐姐葬儀,我再暫住便不合適了,明日我便回家去了,還望姐夫和大娘多保重。”妙姐兒提出了辭行的請求。
林毅軒點了點頭,道:“你最是知禮的,如此這般也好,你姐姐停靈七日後便下葬了,到時你再來送她最後一程吧。”
妙姐兒露出一個笑,福了福身,便轉身離去了。
剛一出門,妙姐兒臉上的笑便沒了,手指不經意拂過穿在粗布衣服下的雲綃緞內裳,嘴角露出一絲譏諷。
她最知禮?她若隻知道禮,如今她早已嫁給糟老頭子當他的小妾了。
知禮的下場便是徐氏那樣。若她不顧彆人口舌,多買些仆從便不會落到身死道消這地步;若她請個大夫,事情有轉機也說不準;若她拋了這賢良名聲,不與我這惡毒庶妹交往,如今正是幸福時刻呢。
妙姐兒輕蔑地瞥了眼外頭的綿綿細雨,彈了彈袖子,便回家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之後,會在標題表明是否是林家內容,不喜歡這部分的可以跳訂哦
另:明日要給學弟學妹錄實驗教學視頻,更新會晚一些。
感謝大家支持!會把這本按照我的大綱好好寫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