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出聲嘲諷,心中冷笑,這老家夥有眼無珠,到現在還不見棺材不掉淚,周崇柯說得沒錯,狗急才能跳牆,定要將其逼到絕境才行。
三皇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陳禦史,陳禦史心領神會,立馬邁步上前,直指虞青山,可謂是胸有成竹。
“褚晏聲稱自己是孤兒,實則其年幼時和生母走散,這些年私下裡一直都在尋找自己的生母,甚至這件事情,還調用了你虞府的人,他分明是在年前就尋到了其生母蹤跡,你虞府的下人都招了,證據確鑿,你竟還敢為其狡辯!”
陳禦史咄咄逼人唾沫橫飛,奈何虞青山卻不是一般人,心理素質梆梆硬,不僅沒被嚇到,還反而質疑起了陳禦史:“那下人到了你們手裡,自然是你們想怎麼審就怎麼審,你拿什麼證據證明,你那所謂的證據確鑿不是屈打成招?”
“你!”陳禦史氣得手發抖,這虞老賊狡辯不成竟往他身上潑起了臟水,他以為這樣就能洗清褚晏身上的罪名嗎?做夢!
“嗬!我屈打成招?我看分明是你虞青山在這強詞奪理、混淆視聽以圖蒙混過關!”
“你說褚晏是被冤枉的,好,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是被冤枉的,那他原本被分派去主考的地方是沅州,後來卻被人為調換成了欽州,這你怎麼解釋?這難道不是你虞青山的授意?”陳禦史冷笑了一聲,眉眼鋒利,言之鑿鑿:“這件事情你清清楚楚,是你虞青山在給他行方便!”
虞青山沉默,
三皇子見勢立馬也跟著聲討質問了起來。
晟帝高坐龍椅之上,就這般看著虞青山被圍攻,隻覺心底抒出了一口鬱氣,自七皇子之事起,虞青山就屢次和他作對,他想削弱虞青山相權已不是一天兩天,如今這也算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倒是頭一回看老三那小人得誌的模樣這般順眼。
負責去押人的僉都禦史從殿門外進來,與陳禦史目光對上時,微微點了點頭。
陳禦史心中暗喜,立馬拱手向晟帝請求道:“褚晏的生母已經被押解回京,現在正在殿外等候,真相為何一問便知,請陛下親審!”
這次他特意囑咐了讓人將褚晏和其生母是分開押回京,直接斷絕了他們途中竄供的可能性。
褚晏那人,從其之前作陪北遼皇子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能讓一國皇子吃癟的,豈會是個好對付的,但他那生母可就不一樣了,一介山野婦人,到了聖前,隻怕是還未問話就先嚇破了膽,相比之下,要好擊破得多。
晟帝點了頭,宣人上殿。
殿門外,一位美婦人拾級而上,緩緩走來。
她沒有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她竟然還會再次回到這個地方。
人人都道誠王霽月清風,乃是這天底下頂好看的謫仙郎,他和他的王妃,更是這京城最恩愛的神仙眷侶,可在那見不得光的角落裡,無人知曉,她曾無數次的在他打馬經過的路上,偷偷地看他,是的,她愛上了自己閨中好友的夫婿。
每每見他們出雙入對,她的心裡就洶湧著無儘的羨慕和嫉妒。
她也曾唾棄過自己,也曾勸自己放下這段不為人知的愛慕,可是她做不到,直到後來,她見到了彼時還未登基的陛下。
他和誠王有著相似的麵容,在他的臉上,她總能見到誠王的影子,那一刻,滿腔的愛慕,仿佛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她飛蛾撲火一般,嫁給了那個人。
曾幾何時,她也以為自己會就這樣將對一個人的愛慕轉嫁到另一個人身上,就此過完這一生,可自從陛下陛下登基後,她就發現她錯了。
身邊之人自私、虛偽、多疑、暴躁、易怒……那所謂的謙和,隻不過是他偽裝出來的假象,成為後妃後見他的每一麵,都讓她覺得無比的惡心。
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於是,她選擇了逃離,她要帶著自己的孩子逃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可也許是上天也見不得她這般任性,她的小五承受不住假死藥的藥性,在離開京城的途中,在她馬上就要擁有新生活的時候,永遠地離開了她。
她大受打擊,之後好些年都在為她的小五祈福懺悔,可噩耗,卻再度傳來,朝廷削藩,誠王身死,那個她魂牽夢縈,隻敢於無人處小心翼翼傾注視線的誠王死了。
他怎麼會死了呢?
是誠王將帝位讓給了他,是他求著讓誠王將帝位讓給了他!
他能安坐在那龍椅之上,皆仰賴於誠王的成全,他憑什麼讓他死!他怎麼敢讓誠王死!
無論外界如何傳言那人是因為虞青山的屢次建言不得已而削藩,她都從來不信,因為她知道、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人人畜無害的皮囊下,住著怎樣的一隻禽獸!
在無數個深夜裡,她總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她沒有自私地離開,會不會就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可惜,現實沒有如果,她藏在心中珍視的那個人,長眠地下,永遠都沒有辦法再回來了,她為此而崩潰痛哭,也越發地憎恨起了龍椅上的那個人,隻是她的力量太過微小,身體也越來越差,根本就沒有辦法撼動其分毫,更彆說替誠王還有他的王妃報仇了。
她自知時日無多,搬到了誠王的舊日封地,以期能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了此殘生。
可世事流轉,誰又能想到,誠王的孩子,竟然還活著……
美婦人跨進殿門,她的底子原本就極好,二十年過去,歲月也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這大概是上天唯一優待她的地方了,也是她現如今唯一可以利用的籌碼。
“咳咳咳——”
風一吹,又讓她這俱本就苟延殘喘的身子咳嗽了起來,掩唇的帕子移開,入目顏色鮮紅。
她將帕子攥緊收起,強忍著喉間的不適,抬頭看向了的禦座上的那人。
德不配位,他竟也心安理得。
誠王從一開始就信錯了人,從前,她沒有機會替其報仇,那麼現在……就讓她來糾正這一切。
美婦人的出現,令殿中曾見過淑妃之人滿目驚駭。
陳禦史腳下不穩,往後退了好幾步,口中不住地念叨著:“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什麼可能不可能的?”三皇子抓住陳禦史的胳膊,這老家夥再退就要退到他身上來了。
看著朝中的老臣全都是一臉的震驚,淑妃“逝世”的時候,他才幾歲,哪裡還會記得人家長什麼樣,這會兒整個人完全在狀況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個個都顧著驚訝去了,也沒個人來給他解答,三皇子抓著陳禦史抖了抖,“喂喂喂,見鬼了?就算人家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你們也用不著這樣吧?”
陳禦史沒有理會三皇子,又或者根本就沒有那個神思去理會,不管這人是真的淑妃起死回生,還是巧合生得和淑妃像極,從看清來人臉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一切都大勢已去了。
“完了……都完了……”
三皇子:“???”
呸呸呸!哪裡來的烏鴉嘴?
三皇子嫌棄地將陳禦史丟到一邊,你才完了,你全家都完了!他可是離大勝隻差臨門一腳了好麼?今兒個人任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擋不住他。
老家夥靠不住,三皇子清了清嗓子,準備一會兒自己親自去上。
然而——
要說在場反應最大的,卻還不是陳禦史,而是晟帝。
“淑儀?”
晟帝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隻覺一切是夢,洶湧的思念模糊了他的視線,他踉蹌著就要往下走。
“陛下!”
侍立在旁的總管太監驚呼,連忙跑過去扶住晟帝。
晟帝卻不管不顧地甩開了太監的手,執意要去驗證這場夢的真假。
他明明宣的是褚晏的生母,可為什麼見到的卻是他的淑儀?
……
都察院審訊處,褚晏上午剛被關進來,結果不到中午,就有人畢恭畢敬地來請他出去了。
“五皇子殿下,陛下宣您進宮,想要見您呢。”
褚晏愣住,還疑惑地往自己身後看了看,確定這屋裡除了他沒彆人,這才又看向了來請他的總管太監,抬手指了指自己:“你剛是在叫我?”
五皇子?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