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九揪著小手,“小九還沒想好。”
誰叫他回來那麼突然，她都沒有心理準備。
支走兩個孩子，雲老太跟唐敏說了秦新生在鎮?做生意的事?。
“什麼意思？他還想為難三嫂子他們？”唐敏生氣,不想因為她和秦澤緣故，連累葉建珍他們一家子受氣。
“不是擔心?個,”雲老太坐去，拉?唐敏的手,“主要還是小澤,以後建珍在鎮?開餐館，他跟小九免不了常去，到時候肯定得跟秦新生兩口子碰麵,秦新生其實還好，怎麼說小澤也是他兒子，不會太難為他,但是林雪麗那個女人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唐敏沉默了片刻,“明天就去鎮?找他。”
“那你一定要小心林雪麗，”雲老太想了想,仍是不放心，“還是跟你一塊吧？”
唐敏感激地握住雲老太,“雲嬸子,真太謝謝您了。”
“跟老婆子?麼客氣乾嘛？”雲老太拍拍唐敏的手背，“你既然這麼喜歡女孩子,不如跟尤陽再生一個吧？”
唐敏澀澀地扯了扯嘴角,“倒是想生，隻是生不了。”
“你是說？”雲老太臉一變，“秦新生造孽？”
唐敏點頭。
“哎喲喲，那個王八羔子要死啦,老天爺怎麼沒一道雷劈死他呀！”雲老太叱罵一句，問，“?事兒尤陽知道嗎？”
“知道。”唐敏說。
“他不介意？”
唐敏搖頭。
雲老太大舒一口氣，“那就好，?麼看來，尤陽是真對你好，你們兩個就好好日子，反正也有雲周和小澤了，孩子多了，也煩得很。”
晚?，雲老太跟雲小九躺在床?說話，隱隱聽到細細索索聲音，撐起身子一看。
雲小九縮頭縮腦趴在床?，小手伸到枕頭下麵摸來摸去。
雲老太趁她不注意，將枕頭一把拎起來。
是十幾二十顆紅彤彤的喜糖，還有不少紅花生和棗子。
雲小九抬起頭衝著雲老太嗬嗬地傻笑，“奶，吃糖嗎？”
雲老太想要生氣嚇她，但一對上她這張軟萌可人小臉，就一點法子都沒有，無奈地搖頭，“小乖寶前幾天不是才答應了奶，晚?刷了牙就不偷吃糖了嗎？”
“可是……”雲小九心虛地往雲老太懷裡鑽了鑽，“可是這不是普通糖，是唐阿姨給喜糖。”
“喜糖也是糖，再說小澤給你裝了一書包回來，你要是一下子都吃完了，”雲老太扣住雲小九肩膀，低下頭認真地跟她說道，“你寶寶牙會全部爛掉知道嗎？”
雲小九一把捂住嘴巴，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寫滿了驚恐和害怕。
雲老太立馬就心軟了，柔聲哄道：“小乖寶不怕。”
“奶，小九寶寶牙爛掉了，以後就沒有牙齒了嗎？”雲小九沒有牙齒，以後還怎麼吃好吃東西，不能吃好吃東西，小九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小乖寶才五歲，還不到換牙歲數，要是寶寶牙現在就爛掉了，就算以後長出新牙也會很醜。”雲老太耐心地解釋道。
“很醜？”雲小九歪著小腦袋想了想，不是很在意，“醜就醜吧，反正能吃東西就好了。”
“……”雲老太馬?改口，“不僅醜，也不好吃東西。”
剛把喜糖抓在手裡雲小九默默地放了回去，咽了咽口水道：“奶，們睡覺吧。”
雲老太頗為欣慰地揉了揉她的小卷毛，將床?喜糖花生放到櫃子?，“明天再吃好不好？”
雲小九眼巴巴地瞅了兩眼，乖乖地點頭。
“小乖寶，今天有沒有跟小澤哥哥好好道歉呀？”雲老太抱著雲小九躺回床?。
雲小九靠在雲老太的手臂?，小聲回道：“還沒有。”
“小乖寶不好意思嗎？”
“有一點點，不小九準備明天就道歉，而且也想好了道歉禮物呢。”
雲老太好奇，“什麼禮物呀？可以告訴奶嗎？”
雲小九湊去雲老太耳邊神秘兮兮地說了兩句。
雲老太噗嗤笑出聲，刮了刮她小鼻子，“小乖寶?麼浪漫，以後長大還了得。”
雲小九眨巴?大眼睛，“奶，什麼是浪漫？”
——
第二天，秦澤時刻跟?雲小九，好幾次想去牽她手，都被她無?地甩開。
最後還是雲林提醒：“妹妹已經好久沒吃糖醋魚了。”
秦澤?才馬不停蹄地跑去溪邊捉魚去了。
將人支走，雲小九分給每個哥哥一個玻璃瓶，仔細叮囑道：“一定要
輕輕地去捉哦，不能太?急，不然螢火蟲會被嚇跑噢。”
“知道了。”雲林拿了玻璃瓶，心裡五味雜全。
出了家門，雲林搭著雲鵬的肩，眼睛往花溪河方向瞥去，越想越不是滋味，“你們說是不是給秦澤那個臭小子慣的？”
“怎麼說？”雲鵬沒想那麼多，反正妹妹讓他乾嘛他就乾嘛。
雲傑追?來，“那可不是嘛，妹妹在家裡哪兒受過?種氣？”
雲小八聽得稀裡糊塗地問：“妹妹生氣了？”
“你是不是傻？”雲林白他一眼，“你跟妹妹一塊長大，?麼多年見妹妹哄哪個哥哥嗎？”
雲小八認真地思索一番，搖頭。
彆說哄哥哥了，什麼時候不是哥哥們圍著妹妹打轉，?麼一想，他真好羨慕秦澤。
“秦澤那麼久才回來，還要妹妹哄他？”雲林氣憤道，“他怎麼不?天呢？”
雲傑歎氣，“那能怎麼辦？妹妹喜歡他呀。”
“不行，得想法子教訓他，不能讓妹妹把他慣壞了，不然以後還不得騎到妹妹頭?拉屎撒尿？”雲林道。
“不至於吧，”雲鵬晃?肥嘟嘟圓盤臉，“看秦澤對妹妹就很好，再說唐阿姨也說了，?次不是他錯。”
“你怎麼回事？”雲林恨鐵不成鋼地瞪他，“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是因為秦澤長得好看？”
“雲小六，你彆說亂，從來沒說秦澤好看！”雲鵬紅著臉反駁道，“是你嫉妒他比你好看吧？而且他還比你尿得遠！”
“比你尿得遠就行了，乾嘛非得跟秦澤比？”雲林從來不是給自己找堵的人，“想了想還是捉兩隻毛辣子給秦澤吧？”
一聽到毛辣子三個字，有人就立馬想到那天雲國明被雲林折騰得滿背是包，異口同聲地道，“你想害死妹妹？！”
“好像也是，”雲林撓?頭憨笑，“等會兒妹妹也要進房間，萬一被毛辣子叮了怎麼辦？”
“?次就算了，就讓秦澤得意一回，”雲傑拉?兄弟幾個往西林走，“但下不為例。”
他們捧在手心裡妹妹，怎麼能隨便跟人服軟？
雲林若有思地走在最後。
雲鵬一步三回頭，滿滿擔心，他覺得雲林一定憋?什麼大損招呢。
秦澤從花溪河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進院子就看到站成一排瞪著他雲家幾個哥哥。
秦澤還要去灶房做飯，沒有閒工夫管他們，提?水桶就要走。
雲林衝上去將人攔住，“有話跟你說。”
“好，”秦澤態度和氣，“們借一步說。”
“不是我，”雲林心不甘?不願地揚了揚下巴，“是小九，她在你房間。”
聞言，秦澤撂下水桶就往自己屋裡跑去。
雲林跟在後麵，一張臉黑得跟鍋煙灰一樣，還要幫他們把門關好。
門一關，屋裡黑漆漆，伸手不?五指，秦澤輕輕地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子淡淡奶香。
那是雲小九身上味道。
他偷偷地勾了勾唇，強忍?心頭的歡悅，喊了兩聲小九。
黑暗中傳來雲小九小奶音：“秦澤，快閉上眼睛。”
秦澤照做，“好了。”
雲小九?才小心翼翼地逐個擰開玻璃瓶蓋，把哥哥們捉來的螢火蟲放出來，漆黑夜色就?樣一點一點的亮起來了。
“秦澤，快睜開眼睛。”雲小九忙喊道。
秦澤緩緩地掀起眼皮，然後就看到了——像流星一樣紛紛揚揚地飛在半空裡點點流螢，成群結伴地縈繞在他身邊。
就像星河流，他站在這頭，雲小九站在那頭。
隔?星河遙遙相望。
雲小九笑眯眯地看?他，螢火蟲的亮光映照在她眸子裡，比熒光不知道閃耀多少倍。
一隻螢火蟲停在她手指?，雲小九耐不住稀奇地抬起手，歪著小腦袋看了又看。
八十年代農村，螢火蟲還是很常見到的，一到夏天的夜晚，田埂?草叢裡到處都是。
但?麼大一片圍在身邊，雲小九是人生第一次。
“秦澤，你看?隻小東西喜歡我呢。”雲小九歡天喜地跟秦澤說。
秦澤穿過迢迢螢河走向雲小九，熒光打在他臉上忽明忽暗，雲小九看??樣的他，心頭莫名地生出一種很奇怪的?覺。
隻是，她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就是不太正常。
秦澤走到雲小九跟前，定定地看?她。
雲小九也仰著頭看?他。
然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開口：“對不起。”
雲小九愣了一下，滿滿疑惑，“秦澤
，你為什麼道歉呀？奶都跟小九說了，?次是小九做得不對，不該惹你難過。”
“小九知道為什麼難過嗎？”秦澤順著問道。
“小九沒跟秦澤說實話，”雲小九拉住秦澤衣袖，輕輕地晃了兩下，“你回南都參加唐阿姨婚禮，不是一點舍不得，是很多很多舍不得，但是唐阿姨很心疼你，小九看得出來，以你必須回去。”
“很多很多是多少？”秦澤有意逗她。
“就是很多很多，你一走，小九每天都很想你，你沒有回來，小九每天都去村口等?。”
秦澤把雲小九抱到床邊坐好，兩隻手撐在她身側，將人完全圈在自己懷裡，借?閃爍不定熒光，仔仔細細地看?她。
雲小九些許不自在，扭了扭小身子，“秦澤，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秦澤一聲歎氣，將額頭抵上雲小九肩膀，小聲喃喃，“你是小九，怎麼舍得生氣，隻盼你不要不理。”
“沒有不理你呀，”雲小九艱難地從秦澤咯吱窩下麵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他背，解釋道，“一天都忙?給你準備道歉禮物呢。”
秦澤往後退了退，掃了眼在屋裡翩翩起舞螢火蟲，笑了，“沒想到小九?麼用心。”
“是啊，”雲小九傲嬌地揚起小下巴，“小九從來沒送誰道歉禮物，你是第一個哦。”
“嗯，”秦澤滿眼寵溺地揉了揉她的小揪揪，“永生難忘。”
“秦澤原諒小九了嗎？”雲小九認真地問道。
“小九原諒秦澤了嗎？”秦澤學著她的語氣。
兩個人再次異口同聲道：“原諒了。”
之後，就這樣看?彼此，傻笑。
“秦澤，小九餓了，”雲小九牽起秦澤手，“你給小九做糖醋魚吃吧？”
“好。”秦澤繃了一個月神經，終於在這一刻鬆了下來。
每次想要生氣，最後還不是膽戰心驚，給雲小九收拾得服服帖帖。
聽到雲小九和秦澤在房間裡有說有笑，雲家的幾個哥哥心裡都空落落的，有種家裡大白菜剛冒出個嫩芽就被對門的大肥豬給拱了?覺。
雲小九跟秦澤手牽手地從房間出來，身後跟?一大片螢火蟲，極為壯觀。
雲家幾個哥哥
都看呆了，莫名地覺得好有愛。
“小九，去灶房燒糖醋魚，你去堂屋等好不好？”秦澤柔聲細語。
雲小九往院裡幾個哥哥那邊瞥，脆生答應：“好呀，快去吧。”
秦澤一走，雲林他們立馬圍了去，“小九，秦澤那個臭小子沒有為難你吧？”
“他有沒有讓你做分事?？比如讓你下跪磕頭認錯，或?非要你親他？”
“快告訴哥哥，要是他真敢，們現在就去灶房群毆他。”
每個哥哥都一臉擔心，就怕雲小九受一丁點委屈。
雲小九連連搖頭，安慰哥哥們，“秦澤很好，他不會欺負。”
幾個哥哥異口同聲，酸味濃鬱：“們不好嗎？”
雲小九哄道：“哥哥們最好了，是世界?最好的哥哥呢。”
“你們還有完沒完了？”在後麵等了半天的雲國明，終於坐不住地擠了進去，將雲林他們一一撥開，“都去邊上玩，有話跟小九說。”
雲家幾個哥哥不?不願地走開，雲國明蹲下身子，扶著雲小九肩膀，第一句話也是：“秦澤欺負你沒有？”
雲小九頭疼地皺了皺眉，手也搭上雲國明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重複道：“爸爸，秦澤不會欺負，他很好很好的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尤其是男人，知道嗎？”雲國明叮囑雲小九。
可是，雲小九聽不大懂，“為什麼尤其是男人？女人跟男人不一樣嗎？”
雲國明憂愁地歎氣，女兒太小了，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明白，“媽媽有跟你說過嗎？除了媽媽還有奶，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脫你衣服還有小褲褲。”
雲小九更加迷糊了，“秦澤沒有脫小九衣服，他為什麼要脫小九衣服？”
“……”雲國明抽搐?嘴角，“反正誰也不能知道嗎？”
雲小九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雲國明越想越不放心，商量的語氣：“小九，咱長大可不可以不找男朋友？”
他寶貝女兒這麼單純可愛，就像小白兔一樣，可不能讓大灰狼給叼走了。
“嗯，不交男朋友。”雲小九答應得爽快。
雲國明有點得寸進尺，“咱長大不結婚好不好？”
雲小九亦是答應：“嗯，不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