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遙被他的個頭和語氣鎮住了,迅速挨著床沿邊坐下,因動作太大,穿著的那隻鞋子也在慌亂中掉了下來。兩隻白皙的玉足都赤著,腳指頭踩著冰涼的地板,腳跟抬高,靠在床沿邊。
薛不周艱難挪開視線,隻恨自己語氣硬邦邦的聽起來有點凶,竟然嚇到了他的美人魚。
平時都是彆人討好他,就算再凶狠,女生們都會前赴後繼地撲上來,所以他壓根沒學過怎麼溫柔對待女孩子。
現在他有心靠近,但剛剛往前走了一步,這女孩的腳就往床底縮了一下,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的水光微微閃動著,動人心魄。
薛不周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停住了,站定在原地。
薑遙聽從了他的命令,可又不安。他說的“坐回去”是這個意思吧?可照做後,他卻一直盯著她不說話。薑遙被看得更加不安,手上捏著口罩,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就在這時,有個跟著薛不周一起來的同學走了過來。大家都知道薛不周對蘇離離特殊,以為裡麵掛水的人聽到後,必然不敢違逆,就等著裡麵人出來了,結果人家不自覺,等了半天還不出來。
跟薛不周一起混的一個小弟,就自覺狗腿討好,準備過來趕人:“裡麵有人啊?怎麼還不出來?”
薛不周回神,“嘩啦”一下就把簾子給摔上了。
他心跳得極快,生怕晚了一步,裡麵的珍寶被其他人看到。
一扭頭,薛不周對跟上來的小弟凶神惡煞:“看什麼看!”
小弟一臉懵逼:“?”
其他人也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剛才明明是他自己去找人麻煩的啊!
薛不周大咧咧地站在薑遙的門簾之外,擋住了所有人:“有人生病在裡麵掛水,彆吵了!”
一群人:“……”
這位大少爺真是喜怒無常!
就在大家都不敢說話時,蘇離離毫不畏懼,大聲說:“薛不周,你才是最吵的那個!”
大家瞬間一片寂靜,也隻有蘇離離敢這麼跟薛不周唱反調了。
以前蘇離離老是唱反調,薛不周覺得這女生挺有意思的。這會兒卻忽然煩躁起來,他明明都說了裡麵有人在掛水要安靜,大家已經都閉嘴了,蘇離離還不知好歹,非要懟一句,懟得他有點想捂住蘇離離的嘴巴,叫她閉嘴。
但一想到剛才美人魚受到驚擾、赤著雙足踩著冰涼地板上的模樣,薛不周忍住了,忍住自己的脾氣,要讓裡麵那個女孩安安靜靜掛完藥水。
——她太容易受到驚嚇了,剛才應該幫她穿上鞋子,也許她對自己的印象會好一些,不知道她是哪個班的,以前竟然從來沒注意到過,一定是她每次見到自己都躲了起來……
薛不周不說話了,大家自然也不敢再說話。
蘇離離發現他在走神,竟然不理會自己,氣鼓鼓地也不說話了。
偌大的病房裡,安安靜靜。
薑遙耐心等待了一會兒,發現外麵一點聲音都沒有,薛不周好像真的不準備趕走她。她稍稍放下心來,爬到病床上,將腳放回床上。
外麵的同學似乎陸陸續續地走了,越來越安靜了。
薑遙以為薛不周也走了,就拿出手機來告狀,把差點被蘇離離搶掉床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訴了韓妙雨。
就在她手指翻飛打字時,外麵不知誰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喂。”
聽到這一聲低沉的“喂”,薑遙一個激靈,手機差點沒拿穩。
薛不周竟然還在!
好在他的聲音越來越遠,似乎是拿著手機出去接電話了。
薑遙迅速摁滅了手機,卻不敢玩手機了,緊張兮兮的抬頭看向天花板死角,一看嚇一跳,這裡竟然有監控,正對著她的床鋪!
監控可是個大雷。
衛澤斯已經警告過她了,要是知道她還敢來看熱鬨,就死定了,薑遙越想越忐忑,趕緊戴上口罩,亡羊補牢,低著頭,避開攝像頭的直視。
正胡思亂想時,外麵響起了腳步聲,薑遙以為是薛不周打完電話回來了,但來人說:
“我聽說你生病了,路過進來看看,你還好嗎?”
熟悉的溫和的聲音,是衛澤斯……
薛不周來了,衛澤斯也來了,F4一個接一個的來看蘇離離,等會兒會長不會也來吧?
薑遙趕緊通知韓妙雨,實時播報最新進展:【衛澤斯來了】
蘇離離和衛澤斯的相處,顯然要比和薛不周的相處和諧得多。
隻聽蘇離離聲音甜甜的,似乎還帶著笑意:“沒事啦,隻是低燒。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學生會為了我這一點事興師動眾,實在是太麻煩你們了。”
衛澤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但語調上揚:“你們?是誰?”
蘇離離結巴了一下:“還、還有會長。”
衛澤斯的聲線很好聽,語氣溫和又低沉,像是吃醋了:“會長?你很關心會長?”
薑遙一聽“會長”,馬達警醒,再報:【他們提到會長了】
又聽衛澤斯道:“學生會正在處理這件事,一定給你討回公道,那些人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薑遙心臟一抖。
就在這時,手上的手機也突然抖了起來,還大聲的唱著歌兒,原來是韓妙雨一聽“會長”就直接打電話來了問進展了。
薑遙偷偷聽牆角,本來就忐忑,這下直接把手機給嚇掉了。
手機滾到地上,一路往簾子外麵——蘇離離所在的床位那邊——滾過去。
薑遙撲通一聲跳下床去搶救自己的手機,但手機還是滾了過去。
薑遙怕衛澤斯看到她,隻好隔著簾子在地上瞎摸,摸了半天都沒摸到自己手機,越摸越著急。
……
衛澤斯和蘇離離聽到動靜,同時轉頭。
有人跪在簾子後來,但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手——女生的手,手臂纖細白皙,是可以媲美手模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