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望海(三)Cottage-小屋(2 / 2)

無限詭異遊戲 笑諷嘲 6814 字 2024-03-16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發展,不收錢還發錢,這海神這麼好的嗎?

有玩家心直口快地提出了這個問題,尤娜的臉上掛起程式化的笑容:“請相信,你們拿到的金錢符合你們自身的價值。”

這話聽起來奇怪得很,好像把自己賣了似的。

玩家們麵麵相覷,由著尤娜將一疊疊式樣古怪的鈔票塞進他們手中。不管怎麼樣,規則說了要確保身上有可使用的金錢,這些紙幣確實可以解燃眉之急。

齊斯將發給自己的那疊紙鈔塞進口袋,用手指盲數了一下,一共十張。他抽出其中一張,放在陽光下打量。

紙鈔不知是用什麼材質製造的,摸起來十分滑膩,有一種死魚皮的觸感。設計和他熟悉的貨幣類似,左側寫著“100”的麵額,右側則印著一個巨大的魚頭,醜得可以。

尤娜發完了錢,比劃道:“我帶你們去莪的旅館吧,岸邊很危險。”

她將雙臂收到腰側,端莊優雅地轉身背對眾人,緩慢而步履不停地向椰子林深處走去。

行走間,不知是因為走路姿勢還是彆的什麼緣故,她拖拽在地上的裙擺扭動著滑過沙土,給人一種人魚尾巴的錯覺。

齊斯側頭回望,白色的海浪正輕柔地拍打著沙灘,和現實中普通的海灘彆無二致,不知危險從何而來。

但NPC都發話了,一時沒有人敢怠慢,玩家們從善如流地按遠近依次排成隊列,跟在尤娜身後,一個接一個地踏上林間小道。

齊斯不著痕跡地慢下腳步,綴在隊伍最末。

果不其然,常胥如幽靈般無聲無息地跟在他身邊,幽幽發問:“司契,那次時光倒流,你殺了誰?”

齊斯側過頭看他,露出一個揶揄的笑容:“警察同誌,你是要審問我嗎?”

他套用了死者的台詞,常胥不知聯想到了什麼,眼中有微芒一閃而過,很快歸於黢黑。

齊斯故意停頓兩秒,才半歎半笑道:“我如果說,我殺了我自己,你會信嗎?”

“不可能,你之前說你想活下去……”常胥不假思索地反駁,然後就聽齊斯噴出一聲冷笑。

“看啊,你都已經預設答案了,還裝模作樣地來向我求證,不覺得虛偽嗎?你有沒有想過,以我當時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殺死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你知道的,我打不過你。”

習以為常的錯誤公理成了虛假事實的最佳佐證。

齊斯臉上笑容依舊,在晦暗不明的光影下顯得惡意滿滿:“建立在有罪推定基礎上的正義不過是群體的暴力,而你像鬣狗一樣咬著我不放,無非是想將自己置於道德的高地……常哥,我的猜測對嗎?”

正確的論據通向錯誤的結論,九真一假的立論是最容易迷惑人的話術。

偷換概念,將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貶低對方的人格,這些套路齊斯玩得很熟。

見常胥陷入沉思之中,他慘然一笑:“六年前也是這樣,就因為我父母雙亡,親戚也都接連死去,我成了遺產的最大受益者,你們就都認為是我下的殺手……明明沒有證據,明明不是我啊。”

遠處的鐘樓鐘聲轟鳴,激蕩的聲浪模糊了話音,使其聽起來如倒放的搖滾樂般顛亂。

齊斯抬手捂住臉,手掌恰好遮住下半張臉的巨大笑容:“所以,我最討厭的就是有罪推定。”

‘他是治安局關注很久的老熟人了,身世比大多數調查員都要乾淨,盯了他六年,愣是沒發現他違法的任何證據。’

常胥想起穆東旭和自己說的話,微斂眉宇。

任何一個人平白被人懷疑,都不會好受,更何況還是被莫名其妙地監視了六年……

他明明應該知道這一點的,十年前他剛從孤兒院出來,因為疑似有暴力傾向而被嚴密監管,他至今都記得那種感覺,令人很不舒服……

齊斯看著明顯宕機了的常胥,對其心理洞若觀火。

這是一個直線思維的人,太過追求程序正義與合理性,遇到一點問題就想弄個分明,卻不知道世間本就沒那麼多非黑即白。

而一旦遇到想不明白的事,便很容易困在死胡同裡出不來,被人欺騙得暈頭轉向。

經過這麼一段小插曲,不出意外的話,常胥會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裡出於情緒反彈,對他投注更多的信任。

而他,則可以進行進一步的誘導和利用……

齊斯微抿著唇角,不再搭理工具人,快步追上前麵的玩家隊伍。

眼前,碧綠的椰樹林層層疊疊向兩側蔓延伸展,無窮無儘。寬大的扇形枝葉交錯著向天空伸展,填補所有空隙,幾近遮天蔽日。

腳下,柔軟的白沙如地毯般平鋪,吸吮著腳尖和腳跟,消弭紛至遝來的腳步聲。

齊斯混雜在人群中,表現得像食草動物一樣無辜無害。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視野忽然變得開闊,枝乾稀疏下來,一棟兩層樓高的小木屋在椰林的掩映間露出麵目。

旅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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