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斯的目光掃過石碑上的每一個字,係統界麵上,規則的字句隨著他的掃視緩慢浮現。
“這個海神簡直像極了收保護費的地頭蛇呢……”他腹誹著,後退一步,在撞到人後回頭看去,才發現常胥一直像盯賊一樣緊跟在他身後。
齊斯不動聲色地背過身,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多好的人啊,自己把自己送上門來,真是自覺呢。
起先他還沒想好該怎麼利用這位工具人,而現在,他有了不少靈感。
當下,他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站到常胥身側,一幅兩個人很熟的樣子。
就在這個當口,戴金絲邊眼鏡的年輕人上前一步,轉身麵向眾人,微笑著自我介紹:“我叫陸黎,這是我第十九個副本——我指的是成為正式玩家後。”
他停頓片刻,環視周圍的玩家:“你們有人身上有現金,或者和金錢有關的道具嗎?規則和每個人息息相關,希望各位先將身份和支線任務放到一邊,如實回答。”
毫無疑問,他是個富有經驗的資深玩家。如果真像他聲稱的那樣,這是他成為正式玩家後的第十九個副本,他身上大概率有充足的保命道具,和他為敵並不明智。
玩家們不約而同地翻找起自己的口袋。哪怕是之前翻過一遍的,此刻也再次裝模作樣地將口袋翻出,以示清白。
“這年頭誰身上會有現金啊?就算有也帶不進來。”
“早知道我進來前在商城裡兌換點現金放身上了……”
“現在我們豈不是都違反了第一條規則?”
規則怪談類副本由於死亡條件有跡可循,相比其他生存類副本要簡單許多。但也更容易引發不必要的恐懼,尤其是在懷疑自己違反了規則的情況下。
常胥一路跟著齊斯,站在了人群最中間。見前後的人都在像模像樣地翻兜子,他也將手伸進上衣口袋。
——當然什麼都沒摸到。
他瞥了眼身旁的齊斯,後者氣定神閒,正眯著眼盯著石碑旁的陸黎看,烏黑的瞳孔沉於晦暗,乍看給人危險的直覺。
常胥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
然後就見齊斯貼近過來,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這個副本的背景時間顯然不是在現代,哪怕真有人把現金帶進副本了,也大概率用不上。身為資深玩家,不會連這都想不到吧?”
常胥眉毛微挑,眸光閃動。
明明還沒擺脫嫌疑,就主動過來分享發現,這究竟是善意還是……欺騙?
見常胥目露沉思之色,齊斯繼續道:“陸黎這時候站出來,是在搶占話語權,接下來他隻要稍加運作,便能操縱人心、左右局勢……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石碑旁的陸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隨口問了個問題,就引來一口從天而降的黑鍋。
他抬起手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示意議論紛紛的玩家們安靜下來:“如果所有人都沒有現金,那就說明這個副本的主線尚未開啟,我們都是安全的。接下來或許會有讓我們獲得現金的事件,我們每個人都留意一下……”
他說話間,一陣“沙沙”聲自他身後響起,濃密的椰林忽然向兩側打開,露出一條隻容一人通過的小路,路上站著一個穿藍色長裙的年輕女人。
女人金色的波浪長發散落在背上,白皙的麵龐泛著珍珠的色澤,一雙蔚藍色的眼睛映出天空的倒影。
她美得不像真人,甚至從各個角度看都有一種鬼怪般的可疑,卻讓人生不出任何惡感,反而聯想起關於精靈的美好傳說。
玩家們愣神間,女人拖拽著裙擺走近,長裙上點綴著的亮片折射粼粼的光斑。
她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善意的笑,抬手比劃著什麼。
“歡迎來到海神島,我叫尤娜。”
在詭異遊戲的作用下,玩家們能夠輕易地理解女人的手語。
齊斯饒有興趣地盯著女人看,隻見她雪白纖細的脖頸上鑲嵌著一大片魚鱗,正好壓在她聲帶的位置,不知這是否是她無法發聲的根源。
女人對齊斯不加掩飾的審視不以為意,繼續比劃:“你們被風暴帶來這裡,是吾主的指引亦或啟示,我會為你們提供住處和食物,如果你們需要的話。”
陸黎微笑著說:“多謝你的好意,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我一定很願意在這座美麗的小島上度過假期。現在我們更想儘快動身,繼續我們的旅程。可惜我們的船在風暴中損壞了,請問島上有可以使用的船隻嗎?”
自稱叫作“尤娜”的女人露出惋惜的神色,繼續比劃:“我們島上沒有船,之前有像你們這樣的旅客造了一艘木船,但他們乘著那艘木船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
這是要玩家自己造船的意思嗎?齊斯沉吟片刻,問:“除了乘船,有其他的可以離島的方法嗎?”
“我不知道。”尤娜搖頭,“你們或許可以去島中央的祭壇問問海神大人。”
意識到有彆的選項,玩家們都鬆了一口氣,畢竟這年頭,造船這門手藝會的人不多。
哪怕真有人會,要造出一艘能穿過大海的船,也要花費不少時間。而在詭異遊戲的副本裡,拖的時間越久,就越是危險重重。
“看來我們得先在島上住一段時間了,麻煩你招待了。”陸黎扶了下金絲邊眼鏡,禮貌地笑笑,“尤娜,請問島上有旅館之類的設施嗎?我們是不是需要置換一些島上的貨幣?”
尤娜好像終於想起了什麼,有些懊惱地搖了搖頭:“我差點忘了,海神大人說過,要給每個來島的旅客一定數量的金錢,好讓所有人都能夠體驗我們這兒的風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