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紅楓葉寄宿學校(三十六)“他向神明祈禱”(1 / 2)

無限詭異遊戲 笑諷嘲 8977 字 2024-05-17

紅楓葉寄宿學校,三樓。

薑君玨將辟邪劍從最後一名隊友的胸口抽出,甩出一串殷紅的血珠。

早在陳立東被梅狄娜女士殺死的那一刻,所有能夠指向正常通關的線索都斷了。邏輯無法串聯,主線任務已經不可能完成,觸發保底死亡人數機製是最後的生機。

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相熟的人或許可以相互扶持。而在死亡危機籠罩頭頂、生存概率恒定之際,自相殘殺在所難免。

誰都有求生的權利,薑君玨無權要求任何人為自己犧牲,能做的隻有公平競爭。

戴眼鏡的年輕玩家愣愣地看著自己胸口的血眼,整張臉的表情因為痛苦和不甘而劇烈抖動,卻到底沒有說出一句話語。

在死亡麵前,誰都是膽怯的,可身處於吊詭的遊戲規則下,責怪生者又有什麼用處呢?

詭異遊戲本就這麼殘酷,生機稍縱即逝,但隻要能活下去,說不定就能在未來的某一天遇到轉機。

通關最終副本,獲得和規則談判的權利,焉知犧牲的人不能重返人世?

薑君玨見過不少死人,也參與過不少你死我活的生存鬥爭,早已形成一套自洽的邏輯。

他抱起剛被他殺死的那名隊友的屍體,快步走到樓道底角,和另一具屍體並排放下,輕輕撫平衣角和麵部的褶皺。

末了,他從蛇皮袋中取出一張潔白的毯子蓋了上去,才拖著腳步折回自己的寢室。

理論上,現在能夠自由行動的隻有他一個人了。

雖然張藝妤主動違反規則,被關進禁閉室的事令他不得不在意,但也不足為懼。

眼下無非三種情況:一,張藝妤知道關鍵線索,進入禁閉室隻是通關的一個步驟;二,張藝妤在發現無法通關後,也想對他下殺手,成為唯一的幸存者;三,張藝妤躲進禁閉室單純是害怕被他用手段訊問,此刻正在絕望地等死。

第一種情況再好不過,反正他們的主線任務是相同的,誰完成都一樣,不過表現分高低與否的區彆。若是第二種情況,薑君玨也不怵,以他這些年積累的道具和經驗,還真沒那麼容易被個榜上無名的玩家弄死。

薑君玨儘可能冷靜地盤算著,伸手推開寢室的門。

狹小的房間中,第一天死去的孫林的屍體橫在門口,以皮肉為泥土開出的黃花已經枯萎了大半,被開門時掀起的風一吹,脆弱的花莖紛紛彎折,灑落長滿褶皺的糅軟花瓣。

屍體臉部的花朵乾涸得最快,已經被沉重的花蕊壓得直不起腰,沿著人體輪廓向四周低垂。一張充斥著恐懼和絕望的臉裸露出來,瞪大的眼睛滿溢著對生存的渴望,此刻卻隻剩下一攤混濁的灰水。

薑君玨僵在門邊,定定地看著,直將那張年輕的臉在眼中模糊得看不清五官。

他忽然蹲下身,抬手捂住臉,泣不成聲。

……

禁閉室中,寸草不生的水泥地、開滿黃花的皸裂地麵、布滿被踩碎的蘑菇的廢棄房間,畫麵在飛速的閃爍和替換中逐漸融為一體,恰似將三張不同的圖層置於同一張畫布,並在某一刻疊在一起。

紅黃藍綠的輔色一層層刷上場景的表麵,好像在一次次試錯中尋找最適合的色澤。

色彩漸漸地向紅色靠攏,粉紅、酡紅、殷紅、紫紅、猩紅,各種紅色依次蒙版,在定格後如同一滴顏料墜入清水,血絲和輕紗嫋娜飛舞,隨著時間的推移沉澱成一種薄紅。

張藝妤看著係統界麵上【支線任務(選做)“將‘壞孩子’獻祭給邪神”已完成】的字樣,大腦一片空白。

她知道齊斯就是這個副本中的“壞孩子”,本來都做好放棄選做任務的準備了,哪想得到這個任務莫名其妙就搞定了。

什麼情況?齊斯把自己獻祭了?這人什麼時候這麼舍己為人了?以及……他要是死了,那個契約還做不做數?

張藝妤看著係統界麵上【邪神信徒】的狀態標識,不知該哭該笑。

“遊戲可從來沒有說過,獻祭要獻一整個人啊……”齊斯癱靠在水泥牆上,一時顧不得地麵的臟汙,或者說,他本身便是那臟汙的一員。

計劃早已在白紙上寫成,6月2日的他規劃好大致的方向,往後無時無刻不在收集新的線索,完善各種細節。

更加強大的契約權柄使得他擁有兩雙眼睛,一雙是自己的眼睛,一雙來自於張藝妤。

他時常獲得兩個平行的視角,從旁觀的角度俯瞰兩個時空的全局,大量有用無用的信息流過腦海,經過記錄的過程在白紙上彙總,並逐步積累成巨大的優勢。

過去的齊斯舉起棋子,此刻的齊斯、張藝妤、常胥、說夢都是棋局的一員,在未知全局的調度下於棋盤上縱橫,勾勒出全盤的布局。

說夢帶著齊斯去往禁閉室,常胥取來足量的冷水,另一個時空的張藝妤祈求儀式最後的材料,齊斯將冷水澆到身上。

半邊身子從肩膀到大腿全部消失,邊緣處爬滿粉末狀的汙泥,隨著冷水的滲入逐漸化作灰黃色的泥濘,淅淅瀝瀝地滴落在地。

他感受不到疼痛,更多的是一種“空”,習以為常的某個部分忽然失去了聯係,感受不到存在,好像從來就不屬於他的身體。

肢體的丟失似乎帶去了一些多餘的熱量,齊斯發覺他的高燒緩解了一些,意識依舊散亂,卻不再像不久前那樣抓不住記憶的枝蔓。

左右動不了,他索性繼續說了下去:“治療失眠症的解藥、召喚邪神的儀式,這些在這個副本的設定裡都屬於‘原住民的巫術’的範疇,必然有共通之處。經過抄錄的文獻意義發生了變化,翻譯得來的假配方卻未必全無道理,至少在材料和用量的範疇,可能存在可供借鑒的地方。”

“考慮到詭異遊戲不會安排無解的死局,材料必然可以在這個副本中取材,通過排除法,很容易圈定儀式所需的材料。而既然假配方裡麵的用量單位是‘半個人’,我有理由推測儀式所需要的泥土也是‘半個人’的量……”

說夢聽著齊斯雲淡風輕的分析,皺眉問道:“你就這麼肯定你的推測是對的?萬一猜錯了怎麼辦?”

“本來就是在賭啊,賭贏了大賺,賭輸了大不了另想辦法。”齊斯笑了笑,抬眼看向飄拂著猩紅光帶的天花板,“反正隻是丟掉半個身子罷了,我想以伱們的風評,應該不會趁人之危,對我不利。”

的確,有死亡後還能在現實裡存活半小時的規則在,正經玩家但凡愛惜羽毛,都不敢明目張膽地害人——要害人也得殺人於無形。

說夢咋舌:“在下和常兄當然不會害你,但你怎麼知道儀式一旦開始還能收住?萬一到時候局勢失控,把你整個人都獻祭過去了怎麼辦?”

“不過一死而已,又有什麼呢?”齊斯垂下眼,輕笑一聲,“我承擔一點風險,博所有人TE通關,很劃算的買賣,不是麼?”

常胥在一旁聽著,總感覺不太對勁。

以他的直覺和見解,齊斯這人不害人就不錯了,怎麼可能為了群體利益犧牲?

按他一貫以來的行為模式,怎麼都該是抓個工具人丟冷水裡,充當儀式材料獻祭了才對。

不過細細想來,這裡就三人,以他的實力確實打不過在場任何一個……

但他完全可以留在紅楓葉寄宿學校,坐收漁翁之利,為何要將自己置身於這樣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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