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紅楓葉寄宿學校(三十五)“神不愛世人”(1 / 2)

無限詭異遊戲 笑諷嘲 9288 字 2024-05-17

關於時空穿梭的理論有很多,時空不動點理論、愛因斯坦羅森橋、反粒子回溯……人類總是試圖為所有難以理解的現象編寫科學的表述,哪怕理論體係在一次又一次的邏輯自洽下變得極度臃腫。

好像隻有“科學”,才能消除不確定性,幫助人類合理地從神權之下奪回自己的命運。

齊斯曾在屬於47的過去幻影中看到了自己的臉,準確地說,是他戴上人皮麵具後的臉。

這很合理,因為他本就是借助人皮麵具,“扮演”了名為“47”的NPC。

但在某一個對視的刹那,他忽然意識到那個47有著和他一樣的眼睛,就是……他自己。

無限循環宇宙複現,基於劉維爾相空間理論,認為在有限的空間裡,物質結構會無限次遍曆自己。

無限的時空,無數條時間線,可以有無數個他,在一次次不同的選擇中分出新的平行世界,並化作萬千命運線交叉又離析……

於是齊斯笑了,他想詭異遊戲還真是惡趣味,讓不信神的他在某個時空虔誠地向神明祈禱。

可是……何必信仰其他的神明呢?

他又如何不可做一位接受祈禱的邪神呢?

他為何不能……向自己祈禱呢?

副本背景中的47向不知名的神明祈禱,獲知一切的齊斯決定鳩占鵲巢,回應那個陌生時空的自己。

……

紅楓葉寄宿學校,張藝妤踏著濕軟的泥土,穿過林葉蓊鬱的楓林,站到水泥樓前堅硬的平地上時,已然氣喘籲籲。

夏夜的天黑得很晚,紫黑色的夜空色澤淺淡,依舊可以借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微光看清建築的輪廓。天地間安靜得出奇,風吹來樹葉顫動的“沙沙”聲,將所有屬於人類的聲音遮蔽。

張藝妤向前走了幾步,便看到兩具相對而立的男屍,表麵完全被黃花和黃蝴蝶覆蓋,看不出原來的形貌。

她嚇了一跳,捂著嘴才沒有尖叫出聲,腦海底部又一次響起齊斯的低語:“你也許可以在這裡找到一些不錯的工具。”

張藝妤如夢初醒,做了一番“我是鬼怪,不怕死人”的心理建設,才走上前去,閉著眼伸手摸索。

兩具屍體顯然已經被搜刮過一遍了,她摸了一圈沒有觸到任何能在係統界麵上彈出提示文字的道具。

一具屍體的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背包,拉鏈豁開了一半,一根屬於鐵鏟的把柄從縫隙中露出,看著還有些眼熟。

——之前在墓園裡,被陳立東脅迫活埋齊斯時,張藝妤看到陳立東用過這把鏟子。

兩具屍體的身份至此有了定論,張藝妤沒來由地生出一絲物傷其類的不安。

雖然她確實想把所有目擊者都弄死,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有些危險既然連老玩家都無法應對,她要是遇上,絕對隻會死得更慘……

距離她被關進禁閉室的那天,已經過去了三天有餘,玩家們大概率都被各種層出不窮的死亡點料理了一遍,死得七零八落。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她及時躲進禁閉室,此刻也早已成了屍體的一員。

被關進禁閉室看似能規避很多死亡點,實際上是慢性死亡,要麼被滿地的傳染源加劇“失眠症”的病情,要麼就因為失去食物供應,而活活餓死在裡麵。

但死路中尚有一線生機。隻要有人能勘破時空重疊的秘密,身處於過去時空的受罰者在將死之際祈求神明,受祈求者在紀念館所在的時空打開禁閉室的門,被關在禁閉室裡的玩家就能得救。

而齊斯,賭的便是這一線生機。

相隔百年的時空要想達成共振,身處兩地的玩家要能實時溝通,任何一條的達成皆不容易,同時實現兩個條件在大部分情況下都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所以,齊斯從來不奢求旁人的狂信,也不打算給人商量和拒絕的餘地。

他不會告訴張藝妤自己的打算,也不會在下令外做出多餘的舉動,因為任何思慮都會造成猶豫,而片刻的猶豫將為布局增添變數。

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

齊斯不需要會思考的工具人,也從來沒有將工具人的生命放在心上的閒情逸致和悲天憫人。

他隻做一心求勝的執棋者,在詭異遊戲以世界搭築的巨大棋盤上縱情馳騁,並將所有生靈當做冰冷的棋子。

直到此刻,張藝妤終於通過結果反推過程,想明白了一些之前雲裡霧裡的細節。

心中泛起陣陣後怕,她不敢怠慢,從背包中拔出鏟子,向水泥樓東側的墓園走去。

黑天之下,鬼魅的嗚咽聲更加難以忽視,陣陣惡風打在後背上,激得人通體生寒。

青白色的蘑菇和暗黃色的小花在風中搖曳,隨著張藝妤的步伐緩緩轉動,好像一雙雙追隨不速之客的眼睛,投來審視的目光。

環境比起張藝妤之前來的那次更加恐怖,幢幢鬼影在身邊凝實出半透明的屍體,一個個麵黃肌瘦得如同骷髏的小孩扭頭打量來人。

張藝妤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逃離,高懸於頭頂的金色藤蔓卻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在靈魂契約的禁錮下,一旦她退了,齊斯會毫不猶豫地弄死她。

現在想來,6月2日上午,她的那些退縮和背叛全來自於齊斯的縱容,甚至很可能全在後者的算計之中。

這個比鬼怪還可怕的青年從頭到尾狀似無知無覺,踞於局外,將她的一舉一動收於眼底,不聲不響不乾涉,如同一個漠然的、信手玩弄螻蟻的邪神。

想起過去種種,張藝妤隻覺得不寒而栗,當下加快了腳步,閉著眼憑感覺前行。

墓園被包圍於一片花海,黃色和血色的小花交錯混雜,剛踏出的小道很快被新生的花朵填補,重歸於平坦無波的海麵。

張藝妤穿過花叢,在刻畫“47”序號的墓碑前站定,高高舉起鐵鏟,插入泥土……

……

墓園中,齊斯靠坐在墓碑上,說夢在一旁吭哧吭哧地挖土。

剛埋下去不久的土還算鬆軟,幾鏟子下去便裸露出坑裡的棺材。

說夢扔掉鏟子,彎下腰,伸手拂去棺材表麵的浮土。

他站到棺材頭部,扣住棺蓋的邊緣,往上用力一掀,將木蓋翻到一邊。

常胥抱著錄音機,直挺挺從棺材中坐起,用探究的目光看向齊斯:“司契,你和張藝妤合作,是通過什麼方法傳遞信息的?”

某些信息注定無法瞞過所有人,布局一旦啟動,勢必會暴露出其中的某些關節。

齊斯早有預料,仰靠著堅硬的墓碑,拉長了音:“傳遞信息的方法啊——你猜。”

沒等常胥問出下一個問題,他直接眼一閉,專心演繹起了人事不省的重症病患。

在紅楓葉寄宿學校被張藝妤挖出來後,常胥就意識到自家隊友和齊斯之間不對勁,可惜無論他怎麼詢問,張藝妤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或者說——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常胥想到了傀儡師的技能,想到了無望海的經曆,危險預警不住跳躍,卻也知道主線任務才是當務之急。

他索性不再多問,抱著一刀文獻,按照計劃向水泥樓的四樓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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